云家父子一早把孩子交给了徐氏，还好，昨晚孩子哼哼了几声，就被景琛镇压了。

  也是奇怪，一物降一物，那孩子就服景琛，甜甜、景安、景轩都不行。

  好在景琛今天不用上课，这会带着孩子在比划功夫，玩的是不亦乐乎，父子俩赶紧出了门。

  云老头进了屋，让儿子带着骡车守在门外，一旦有什么，立马去报官，起码这样也让董家心里忌惮些。

  进了屋，古大夫也到了，正给老两口诊脉，听亲家一介绍，原来都是朋友，这就更好了。

  他把打算一说，两人都觉得好。

  古大夫让明母回炕上躺着，就说是被气狠了，不必起来，让大有用小炉子炖些普通的药，就在廊下，所有的人都可以看见。

  果然，辰时末，董氏爹娘带着女儿，还有董家七七八八的亲戚，足足八九人来到了明家。

  明大有开了门，门也没关，就那么敞着，根本不担心人来看见家丑。

  董氏看见云明强，多少认识点，低声跟她爹娘说了。

  明秀才没有起身，古大夫正给他诊着脉。

  看见他们，古大夫“哼的一声，就在一边坐下，写起医案来，云老头也一边老神在在地坐着，根本没动屁股。

  “亲家，能不能让这两人出去，我们两家有事商量。”

  明秀才“哼”了一下：“别，别叫错了，昨天你女儿已经接了我家的休书，亲家还是别叫了。

  昨天我娘子被你女儿气晕过去，我也气得生了病，这里一个是我亲家，人家是来看我们老两口的，一个是我大夫朋友，他是来救我娘子命的。”

  董秀才低声道：“亲家，非得如此吗？我儿也只是一时间迷了眼，上了人家的当，以后都不会了，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哪里说休就休的？”

  明秀才摇摇头：“换成你们家，这样的儿媳妇能要吗？”

  几个正要说话的人闭了嘴，虽然都是董家人，但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气氛一时沉默起来。

  董氏娘突然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大有闹起来的意思。

  云老头一旁出声：“亲家，我看还不如让我儿子跑一趟县衙，直接让县太爷断了就是，我们这里的县太爷还是很不错的，我儿子就常常夸他为人光明磊落。”

  董家人静了下来，连董氏娘都忘记了哭，好不容易考的秀才功名怎么也不能让县太爷给撸了。

  赌钱这件事，民不告官不究，但民要告，官就得出头。

  董家硬不过去。

  “明秀才，非得如此吗？”董氏大伯冷声道。

  “已经休了。”明秀才冷冷几个字。

  “明秀才，我家女子可以回去，但不能是休书，再者，她嫁过来四年，就这样赶她出门怕是说不过去。”

  “董氏进门四年，头一年还行，等生了孩子后，这几年三天两头回娘家，一个月起码好几次，家里好一点的东西全带了回去，我妻给她料子给她银子，让她给相公做衣服。”

  “你们猜怎么着，全部带了回娘家，你们问问她，连孩子的压岁钱还有孩子的小首饰是不是都没了？”

  “这次更好，直接跟我学生的父母借银子，已经借了四十五两给了娘家，又跟另外一位家长借一百两，都是以我的名义借的，幸亏这位家长担心数目过大，来我这里说了，我家才知道。”

  “我娘子当场晕了过去，我用了参汤才救了她命，我自己也被气得站不住，这样的儿媳妇你们家会要吗？是的，我是给了休书，休不得吗？”

  “更何况我跟她说了，那四十五两的借款算我的，以后我来还，这些年家里只这个学堂收入，开支这么大，董氏平日绣品赚的银子，我娘子从没有收过一文钱，全部被她拿回了娘家，这些我都可以去衙门对质。”

  董家另外一位族老低声道：“明秀才，这事确实我董家有错，能不能看在孩子面上，饶了她这一回？还是让她好好在明家过日子？”

  “不可能。”明秀才坚持道。

  董家族老道：“人我可以带走，但丫头毕竟为明家生了孩子，回去让她怎么办？你们多少要补偿一点，原来四十五两，再给个五十五两如何？”

  云老头道：“这位老兄，按理明家一文都不必给，但还是给了四十五两，这些省着用可以用十几年甚至二十年了。”

  ……

  董氏嘤嘤哭泣，可是没有人搭理她，仿佛根本就不是她的事。

  对董家人来说，如何多挖一点明家钱财，帮董家还了赌债才是真的。

  说是三百两，那是董母跟女儿说的，希望她能在明家多捞点，实际上只有二百两，董家这边凑了一百两银，加上董氏拿回去的四十五两，差的根本不多了。

  能在明家全要了是最好，实在差些也不要紧，董氏年轻美貌，再嫁也能要些彩礼的，如果给人做妾，一百两也是可能的。

  最后好说歹说，明秀才答应再给十五两，她自己的东西都带回去，休书不退，但只要他们董家不说这事，明家绝不再提，孩子从此之后再也不得见面。

  明秀才写了保证书，让董家父子签了字按了印，他自己也签字按印，这事双方对外面都不说了。

  董氏哭的死去活来，但还是被她娘压着去屋里收拾，明大有就跟在后面，她只能拿自己的，明扬的东西一件不能拿。

  明母在里屋无声地流泪，但凡董氏聪明一点点，她跟明扬带着孩子会好好过日子，她会让他们一起去府城，哪怕家里再难。

  可这个媳妇他们不能留，一个心里只有娘家人，连孩子都不顾的女人，日后只能是麻烦，当断不断……

  午后，董家人都走了。

  明秀才落了泪：“这是个傻女子，回了娘家能得什么好？可惜一心一意为娘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家小孙孙可怜，我家儿子可怜呐。”

  古大夫不出声，但他心里想，明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家女儿那么好，皓儿永远都是明扬的嫡长子，日后也是他的外孙，他女儿还能欺负孩子？

  “亲家，这事就过去了，过些天明扬回来后，还得靠你劝劝他，不过那时候明睿两口子也回来了，这些都会过去的。”

  明秀才点点头：“今天让你们麻烦了，我一会让大有去接孩子。”

  “亲家，明天早上跟景琛一起回来吧，如果他愿意，这些天就跟景琛一起来回跑，那孩子就愿意跟琛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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