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九日一晃而过。

  十月底结果出来，明成竟然榜上有名，名次很不显，长老一早奉主子令去看榜，最后在榜尾看到了小公子的名字，倒数第三名。

  倒数怎么啦？十九岁的年轻举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了。

  正祁不出意外落了榜，十五岁的孩子本就是试试水，三年后也才十八岁。

  邓曦大手一挥，明年会试也让明成去试试水，三年后再考就有经验了。

  明成本不想去，这次九日八夜实在太难了，要不是大姐准备的东西多又好，他怕自己都撑不下来，最后还是服了大姐给的参丸。

  可连亲爹亲娘都要他去试试水，那怎么办？去呗，前后也就四个月，又得没日没夜地读书做文章。

  不过中举他还是蛮开心的，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年轻就能中举，跟自己这两年的勤奋也有莫大的关系，当然大伯更是功不可没。

  腊月初，王平安两口子带着行李被镖局送到了明睿的家。

  此时，他家已经成了小学堂，前院东侧除了景琛和清风的两间卧房，剩下的一间是俩孩子的书房，一间现在就成了他跟殷雷、怀山、施鸣、陈海波的书房。

  老太爷白天就在两间书房当先生，本就想带一个殷雷、怀山，却不想一次偶尔发现，施鸣、陈海波就赖着不走了。

  单小胖、解元甲虽然已经是举人，但两人一起请了一位进士先生帮他们开小灶，忙的根本没工夫过来，也就不知道这样的事，不然肯定打都打不走。

  不是明睿不想帮，实在人已经太多，再多书房就挤不下了，俩孩子的那间，老太爷是坚决不准人进的。

  明睿听说有人找，出了书房一看。

  “王先生，恭喜您，快，快进来坐，云吉，去叫夫人来，就说王先生跟他夫人来了。”

  进了客厅，王平安隐隐约约听到，东侧紧闭的房门里传出读书的声音，“明睿，这是，我们来了可耽误了你？”

  明睿小声道：“您有福了，放假我娘子祖父帮我补课，几个朋友也赶了来，每天上午，回头您愿意也可以，嗯。”

  王平安声音都颤抖了：“你说是老祭酒邓大人？”

  明睿点点头。

  明月过来，亲亲热热挽了廖氏的胳膊：“王先生，廖姨，你们来了，一路上很不容易吧？”

  廖氏笑道：“可不是，太难了，幸亏马家镖局那些人照顾，明月，来你家带你们麻烦了。”

  明月摇摇头：“麻烦什么？高娘子，你带人收拾最西侧的那间客房，廖姨，西侧靠客厅的这两间是我祖父用的，你们就用最西侧那间，吃饭就跟我们一起。”

  王平安摇摇头：“那不行，你给我们一间房住就行，我们不跟你们客气，外面好的我们住不起，孬的又太远不方便，吃饭就让你廖姨自己做，我们年纪大了，饮食习惯也跟你们年轻人不同。”

  明月道：“也行，咱们怎么自在怎么来，不过，家里两间厨房都在用，廖姨只能一起挤着用了，平时就算了，今日跟我们一起吃，过年过节也一起。”

  高娘子出来：“夫人，客房东西都是现成的，铺了被子就能住，如果单做饭，再添些餐具什么的。”

  明月点头：“你尽量在库房找，找不到的再买，廖姨，我带你们进去看看，行李倒不用着急收拾，吃了中餐收拾不迟。”

  明睿指指书房：“先生，我先进去听，不然会挨骂的，一会见。”

  王平安笑着指指书房让他过去。

  明月带了两人去房里，房间还是不小的，“王先生，廖姨，被子这些都是新的，炕一会就让她们烧，你们先收拾收拾行李，稍微歇下，等会我让人来喊你们午餐。”

  廖氏笑眯眯道：“麻烦明月了。”

  等明月出去，廖氏高兴道：“相公，这房间真不小，明月她们的日子看起来不错。”

  王平安摇头笑：“你只看见这个，明睿让我明日起也跟着邓老大人读书，这才是重点，想不到我王平安竟然能跟着这样的人后面读书，哪怕一日也是好的，堂堂的祭酒大人呐。”

  廖氏也高兴了，相公喜欢她就喜欢，她很珍惜现在的日子，温文尔雅的相公，平静的生活，如果再有一个孩子，那就更完美了。

  不想了，自己今年已经四十有一，相公更是四十有五，怎么可能再有孩子，没有也罢，依相公说的，考进士只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考上何其艰难，他不像年轻人，这次不中，三年后再来，他不行，他老了。

  她心里想着，哪怕三年后再来，相公哪里老了？那时候也不过四十八岁，没上五十呢。

  相公不时地朝那边书房望，投奔明月两口子是对了，这么喜悦的相公还是很少看见的。

  她快手快脚收拾着行李，下午她得去一趟京城古家，古大夫给他大哥的信得送去，哎哟，差一点忘记了，半夏小姐也给她相公带了信呢，这信一会得交给明月。

  还有庄上云家人的，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刚才都忘记给明睿。

  她一说，王平安笑道：“不急，刚才我也没想起来。”

  也是，人来了，不急这一会。

  老太爷是每日上午给大家讲一个时辰的课，课讲完，殷雷他们就会离开，老人家已经古稀之年，可不能让他太劳累了，殊不知，下午他还会检查明睿父子几个的文章，做的不好，则晚上继续。

  趁殷雷他们离开，明睿忙跟老太爷说了王平安的事。

  老太爷盯着孙女婿：“记得，这是最后一个，多一个也不行。”

  明睿忙扶着老太爷往外走：“知道，知道，祖父都是为了我们父子呢。”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知道就好。”

  他确实是为了明睿日后铺路，这几个人都不差，不论哪方面，孙女婿日后不能没有人脉，最好的人脉就是有师生之谊。

  这也是为了他家思源，因为那件事，几个小的到底心里有了疙瘩，这不能怪月儿，谁不是爹娘惯的呢？

  月儿是思源最看重的孩子，既然不愿意琛儿几个住进邓家，那就他住进来，再隔三岔五带明睿父子回去听听大儿子讲课，一大家子聚聚。

  可怜他老人家，心思可都磨破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月儿这里住着真舒服，小菜吃着，小酒喝着，点心也软和，零食荷包里从不落空。

  这些可买不着，全是月儿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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