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已经拐向了未知的方向。不过水淼并不害怕，这终究是进入了一个更好的方向。

  侵略者的手段自然无所不用极其，没有了汪这面大旗，自然还会扶持起有其他的汉奸政权。

  抗击日本侵略在战场，也在敌后。

  这天，水淼所在的情报点截取到皖南一个潜伏电台发来的电报，是张卫森为首的约五、六个人联名从说每月三十元的薪金敷日用，要求增加月薪。

  按道理来说，他们属于电讯处，要发报也是要发给电讯处讨薪，谁知道哪里失误了，被水淼这边截下来了。

  此事如发生在别的单位，不足为怪，但出现在军统内部，则为严重的违纪事件。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分派在抗日第一线的潜伏电台，为了保密，平时绝对禁止互相串联，现在竟然能联名发电，足以证明他们已相互往来，显然不能再继续留在该地工作。

  水淼也看到了重新换人的契机，她将这电报扣了下来，转头来到电讯处找到了具体负责的副处长董为民。

  “水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董卫民对她可是尊敬的很，要知道水淼负责财务之后，工资发放从来没有延迟过的。

  水淼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一派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小董，你这次可是闯了天大的祸了。”说着将电报递给他。

  董卫民刚开始还笑容满面，一看到电报的内容，冷汗都下来了。

  “你说这几个人，讨薪归讨薪，要是发到你们处里，那也是你们自己内部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发到我手上，我该怎么做？”

  “这……这……水婶，我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这几个人要害死我啊！”

  “行了，现在哭丧有什么用，我建议啊，你也不用去呵斥了，小心适得其反，立即调他们返回重庆，并另派了其它人员接替了他们的任务。”

  董卫民能力一般，但是揣摩他人的话语行为举止那可是登峰造极。他转个弯就明白了自己这次被水淼保下了，她此行来的目的怕是不仅仅如此。

  “您说的对，是要把他们叫回来，我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嫩了点，这要派的人，您……指点指点。”

  水淼看了他一眼，裹着一根小黄鱼的一张纸条放到了董卫民的手上。

  “这几个人都是重庆大家族出身，委员长和他们的父辈也都是至交好友，对党国的忠心自然不必怀疑。”

  水淼给了四个人的名字，只有一个人是李子农想要她帮忙安插的情报人员。看到董卫民一脸想收又不敢收的样子，“收着吧，这也是你应得的。”

  说着站了起来，“茶我也喝了，事也办了，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干净。”

  “唉，唉，感谢您！水婶，你没得说，就是义气！”说完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董卫民就偷偷叫回了这几个刺头，还把他们分到不同的电台室，对于张卫森，他是又爱又恨，这人一为抗日流过血，二来资历比较高，董卫民对他都还有所忌惮，就把他单独一人安排进入军统第四处一科，从事电报、电文监察工作。

  水淼原本没有关注这些事，但是宋馨悦却偷偷地跟她说道见过张卫森此人出现在我党情报联络站附近。

  水淼这上了心，对他们几个调回来的人进行了监视，种种蛛丝马迹看出以张卫森为首的这个团体和国党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了。

  水淼原本将这几人也安排到她的情报网下，但这个时候，张卫森因为私订红党报纸被揭发，被贬到稽查处电讯监察科方一个小科员了。

  水淼顿时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她跟宋馨悦也强调了:“离他们远一点，心思太浅很容易坏大事。”她和宋馨悦经不起一点折腾。

  在水淼的密切关注下，种种疑点自然无所遁形，比如张卫森和他妹妹，一个操着一口苏州话，另一个则说着流利的四川话。也就是现在军统对张卫森全然信任。

  水淼自然不能见他们暴露在危险中，她叫过宋馨悦，联系下联络站，给他们扫扫尾。

  谁知道1940年初，意外发生了。张卫森因为在工作中因为操作不当，不小心将一台电报机的真空管烧坏，被关了禁闭。

  但由于他本人的地下工作经验尚浅，所以自我感觉这一次应该是暴露了。于是他凭借着个人的资历和关系，从禁闭室中逃了出来。

  水淼知道张卫森逃脱禁闭的时候，脑子就是嗡的一声，她知道这绝对坏菜了。给了同关注这件事的宋馨悦一个眼神，这必须马上通知到联络站。

  果然戴雨农听此消息的勃然大怒，但他理智还在，疑心张卫森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禁闭要这么大的反应？

  要知道在军统，除了戴雨农之外，谁都有可能莫名其妙关禁闭，水淼就因为收受贿赂太过严重而被关过。

  一疑心自然要下令彻查，水淼连忙上前:“戴老板，如果真有不妥，我们反而要悄悄进行……”

  军统电台处出现叛徒和委员长知道军统电台处出现叛徒可就是两回事了。水淼也是希望这能给他们争取点时间。

  但是天不遂人愿，督察处在张卫森的家中发现了电台处的人员名单以及几封暗语的信。

  戴雨农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将和张卫森来往密切的一干人等都缉拿归案。一通筛选，发现在军统电台处，张卫森已经发展了六名同志，短短半年不到，向土共报了不下二十封密报。

  等到所有人都投入监狱的时候，有人受不了刑讯，叛变了，不仅将知道的都一骨碌说了说来，更是提供了一条令水淼心脏骤停的情报:他在红党情报联络点附近，多次看到宋馨悦进出联络点。

  宋馨悦被带走的时候，水淼亲眼目睹，但是她们两人眼神对视一瞬就错开了，水淼现在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走。

  宋馨悦身份特殊，戴雨农开始也不敢动用私刑，亲自前往关押处让她坦白从宽。

  “只要有心查，没有什么查不出来的，你到重庆，到红党情报联络站的频次之多可不是随便逛逛就能唬过去的。”

  甚至有可能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红党真的好大的胆子，策反策到老大的身边了！

  “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过两天，戴雨农直接上刑了，这也是上峰的要求，一定要撬开她的嘴，他们都不相信宋馨悦会是普通的情报人员，身后必然有秘密！

  一天下来，宋馨悦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身上也都是鞭伤。

  “馨悦，早点说吧，说了你还能继续当大小姐，嘴硬是没有用的，越往后，刑罚只会越残酷，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可受不住的！”

  宋馨悦怕吗？她自然怕的，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她对军统的刑讯也有所耳闻，她怕自己挺不过。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杜绝后患！

  等到第二天，水淼知道宋馨悦在牢里自杀的时候，哪怕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有任何难过的情绪，但还是出现了情绪波动。

  毛善五看到她这样，盯着她问道:“生病了？”

  “没有，只是听到宋小姐自杀了，就知道她犯得事有多大了，我之前还因为她的身份帮了不少忙，这一次怕是又要关禁闭了！”

  毛善五顿时想到了水淼的敛财手段，知道她这是想到自己摊上事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军统对宋馨悦的关系网更是极大地排查，不过水淼和她之间接触并不多，为数的几次都是钱权交易，这些水淼之前都是在戴雨农那边报备过的，问题不大，不过该关禁闭还是要关禁闭

  相对而言，她反而是关系最纯洁的，其他年轻一辈，和她来往密切的就成了重点调查对象。

  水淼被关在禁闭室里，面对着墙壁，眼睛就看着墙壁缝，仿佛从这条缝中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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