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一点了点头，觉得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跟着她来到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在三楼，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凤卿一好奇地打量周遭环境。

  楼道采光不错，西斜霞光打在泛黄的墙面上，恰巧给小孩子各种涂鸦增添暖风色彩，衬的这些难看涂鸦更加温馨。

  外面还算好，办公室里面陈置就比较简陋，除了几个装资料的柜子，就只剩一张桌子两把凳子，桌子表面漆身掉了不少，上面还有许多划痕和小坑，摇一摇还能听见桌子嘎吱嘎吱作响。

  她很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袁院长佝偻着背脊，慢腾腾的倒来一杯白开水放到她面前，那张苍黄发青的脸有说不出的疲惫，眼神戚戚茫茫了无生念。

  想必刚才那模样是她强撑着，小孩子一不在就装不下去了。

  袁院长坐到椅子上恍惚地看着水杯，整个人的精气神像被吸干了一般。

  过了许久凤卿一手指轻扣在桌面上，叩叩叩的声音将她拉回神。

  袁院长虚弱的笑了笑，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哑声道：“凤小姐，谢谢你的好心，我代孩子们感谢你，感谢你的捐助，你捐出来的善款我会全都用在小孩身上，我们院里不同其他，善款每一分我们都会详细记录，到时候会把所有明细发给你，绝不会有半点遮掩。”

  她知道有很多人打着孤儿院的旗号，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也因此越来越多人担心自己的善款不知去向，便不再捐款。

  其他地方她不敢保证，但她这，确确实实只为孩子，也仅为孩子。

  凤卿一摆弄着那杯水，凤眸微眯：孩子?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若是她真为这批孤儿来倒也还可以，但今天可不是。

  “小屁孩说钱是用来给你治病。”

  袁院长苦涩的笑笑，摇了摇头，眼里全是死灰之色：“凤小姐不瞒你说，我的病想要治好……”

  她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但像是想到了什么，浑浊不清的眼带着异样的坚定：“就让它这样吧，这些孩子还小，他们还有大好前程，与其把钱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用这些钱帮他们延续未来。”

  她不想再折腾，只想在最后的生命中妥帖安排好孩子去处，这些孩子就是她的希望。

  她想很美，也理所当然，但作为金主爸爸的凤卿一可不管她怎么想。

  她的任务就是帮小男孩完成心愿，给钱她治疗，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治病要花多少钱？”

  袁院长以为她没有理解，再次道：“凤小姐我的病不打算治，你捐款的款项……”

  凤卿一眸光微沉，嘴角弯下，抬手打断她的话，言语中透淡薄无情：“我说了，钱是捐给你治病，如果你只是拿来给那群小屁孩作日常开销，那不好意思，这钱我不捐了。”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TMD就算做善事也有衡量标准，此善等同于让其安身立命，救同于水火之中，善果才能归于真善之人。

  这钱必须得用在这个女人身上，若是真用到其他地方，那她的线就歪了。

  袁院长错愕的看着她，想在她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端倪，可是没有。

  “为什么？”

  她不明白凤卿一为什么要这样坚持，通常别人捐款只要用于孤儿院，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偏偏这位明确拒绝，不肯用于孤儿院，放言如果不用于治病，她宁愿不捐。

  袁院长有些急了，现下孤儿院维持日常生活已经很难，还有几个小孩每天吃药，最近募集的善款越来越少，加上她生病，院里已经快要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她还没有物色好接纳这批孤儿的同行，这些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她不想随随便便交出去，起码要找到一个自己信得过，能确保他们生命无忧的地方。

  想要观察一个孤儿院好坏，还得花一点时间，如果能拿到一笔善款那就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凤小姐，其实你捐的钱给小孩用也是一样，都是行善积德。”

  “不行。”凤卿一声线平静，语气带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强势，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袁院长抿了抿苍白无血色的唇瓣。

  “凤小姐真的没有商量了吗？”她试探性的问道，还是对她抱有一丝希望。

  凤卿一摇头。

  “……”

  二十分钟后，两人敲定事宜。

  袁院长是个识实务的，只是她不死心，对着凤卿一旁敲侧击的说明孤儿院的情况。

  结果让她很挫败，凤卿一对善资给孩子没多大的想法，可她又真的给自己那么一大笔钱治病。

  所以她看不懂凤卿一这个人，说她不好，但她又捐钱，说她好，但在某些方面又倔的要死。

  唉……

  待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后，凤卿一喜溢眉梢一副大事办成的模样，作为受益人却满面愁容，比刚进去的时候还要愁。

  小男孩看到她们出来，瞳孔闪的贼亮，笑嘻嘻跑过去，拉住袁院长干枯的大手撒娇摇晃：“院长妈妈，你的病很快就会好是不是。”

  袁院长看着他可爱的笑脸，摸了摸他发顶，心里阵阵发苦：钱是有了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凤卿一招来正跟小孩玩的小女佣，大手一挥：“给她转50万。”

  她的病前期需要30万动手术，再加上后期一些疗养费，给50万差不多，她的最低底线也在那里，再多的没有了。

  小女佣蠕动着嘴唇，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她觉得夫人给的有点少。

  这里的小孩太可怜，吃着不知名的奶粉，穿的全是别人的旧衣服，小屁股也因为没有人及时更换尿片而被腌坏，太可怜了。

  而五十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还比不过她一个包。

  但她只是个小女佣，没有发言权，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一点自己的心意。

  她很快办完转账，不知凤卿一是不是良心发现，又咬咬牙给他们孤儿院捐款50万。

  为此小女佣对她好一顿吹嘘。

  很快，凤卿一就在这一顿吹嘘中慢慢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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