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徐家这一手打乱了凌川的节奏。

  公堂之上，徐平对其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是散播瘟疫什么的却咬死不认。

  当然，这事也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卢崇一个七品的县令，没有上面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咬着这事不放。

  至于徐恒，在公堂上的态度相当积极，开口必先拱手施礼，言辞恳切，但是责任全都推到徐平身上，只说自己御下不严，平时疏于管教之类的。

  而另一个展现其态度积极之处便是赔偿，当凌川拿出那一百余人医药费垫付的凭据时，徐恒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应了下来，甚至是把每人二两银子的医药费，主动提到了五两，说是多出来的就当是徐家对各位苦主的一些心意。

  对此，凌川都不得不为之侧目，这一波公关可以说是做得相当到位了，当初中毒的那些人可全都到场了，看着徐恒言辞恳切地道歉，又主动提高赔偿，五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毕竟人家徐恒还是当朝御史，皇上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以说是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所以，在卢县令的调解下，徐恒跟这些苦主算是都达成了和解了，至于安杰，今天是压根就没有到场，所以现在就剩下云福记了。

  徐恒在凌川面前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态度，十分客气：“凌掌柜，说起来这件事情之中，你们云福记才是损失最大的，徐恒在此先向凌公子赔个罪。”

  看着徐恒鞠了一大躬，凌川跟曹焕淳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开口说道：“徐大人公私分明，大义灭亲，凌某深感佩服，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好多追究什么了，徐大人只要赔偿些许损失，这事就算两清了。”

  头一句话听得徐恒还眼角一抽，不过听到凌川说赔点银子就行，脸上又堆起了笑容：“凌掌柜你说个数，徐某绝对不说二话。”

  凌川嘴角一撇，露出一个略带阴险的笑容：“首先，云福记受此不白之冤，以至于铺子的买卖停滞了七八日，其次，这诸多的苦主找上门来，皆是凌某接待并安抚，当时闹出多大动静，徐大人可以问问街坊四邻，这些都令我云福记的声誉大受影响。”

  他说一句，徐恒就点头应一句，说完凌川还顿了一下：“我也不多要，这全部的影响加起来，就算三千两银子吧。”

  徐恒习惯性地拱了拱手，可是手还没放下，眼睛就瞪圆了：“你说多少？三千两？”

  别说徐恒，就连上面的卢崇都觉得凌川过分了，整件事连头带尾都不到半个月，这一下就要讹人家三千两银子，未免也太狠了点，这小子就不怕汝阴徐氏事后报复？

  “呵呵。”凌川一声冷笑：“徐大人该不会是嫌多吧，云福记每天光营业额就有六七百两银子，我所算的损失还只到目前为止，声誉的影响今后还会持续，这损失根本难以估量，三千两银子还是看在徐大人态度良好的份上，否则……”

  不等凌川说完，徐恒就一拱手打断了他：“凌掌柜，三千两就三千两，都是徐某管教无方，徐某认了。”

  公堂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传出一阵骚动，三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百姓三五口人差不多够用一辈子了，这徐恒就这么答应了？

  说实话，要是换了之前，凌川可真不敢开口要这么多，谁让自己成了东厂的人呢，连汝阴徐氏都要搞，你一个分支也就是顺带手的事。

  就在徐恒当堂掏银票的时候，凌川都转头跟曹焕淳说了一声：“城外野庙的事，动作得快点儿了。”

  曹焕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看似皆大欢喜，实则暗流涌动，徐恒掏了一大笔银子，岂能善罢甘休，尤其是徐阁老听说凌川在公堂上硬是讹了三千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了。

  汝阴徐氏，在当地可是顶流世家，在整个大盛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你说得罪了安常青，赔礼道歉也就算了，连一个点心铺的掌柜都敢在徐家头上拉屎，这都能忍的话，徐氏的脸面还往哪搁？

  所以这个场子不光要找回来，还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得罪了徐家会有什么后果。

  而收了三千两银子的凌川也是心情大好，尤其是曹焕淳当着独臂等人宣布凌川这位新上任的档头时，豪爽地给每个人都打赏了一百两银子。

  “虽说我现今是档头，但我一不懂侦缉二不会武功，所以今后还要靠大家多多帮衬，不过我最擅长的就是做买卖，跟我做事，不能保证你们升官，但我肯定能保证你们发财。”

  众人看着手里的银票，齐声表示一定好好辅佐凌川。

  不过凌川却觉得他们有那么一点儿言不由衷，尤其是独臂三人，看似态度恭敬，但却十分公式化，像极了自己当初跟自己上司表忠心的态度。

  其实他哪里知道，独臂三人才是当初东厂的三大档头，曹焕淳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要不是吕曦跟凌川的关系亲密，这些人压根都不会搭理他。

  不过在凌川看来，这些人就是觉得一百两少了呗，大不了多砸钱就是了。

  云福记和徐记之间的官司，很快就传扬出去了，连徐家都吃了个闷亏，云福记的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凌川就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加盟的事情。

  还是之前那个说法，如果想要别人加盟，那就要打造样板店，三条巷的总店自然是重中之重，于是凌川就打算把整个铺子重新装修一遍。

  转天凌川就让曹焕淳找了些工匠上门来，可是一连来了两拨工匠，都被凌川所说的古怪装修方式给吓跑了。

  凌川所说的那些要求，工匠们听都没听过，都不敢接这个活。

  正当凌川与第三拨工匠商议装修方案的时候，陈明高等人又找上门来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凌川上次所说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所以凌川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其实凌川开出的那些条款已经相当宽松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估摸着若非徐记的官司输了，这几个家伙还不一定会来。

  不过既然来了，就说明他们还是妥协了的，所以凌川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而是直接把早就拟好的条款放在了桌上。

  “诸位不妨看看这些条款，如果都能接受咱们再谈其他的，我这还有些事，就暂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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