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凌川去看哑巴，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小桃红，你回头多买点补血的，好好给他补补。”

  小桃红问：“什么是补血的？”

  凌川稍微想了想：“肉，最好是牛肉，还有鸡蛋和牛奶。”

  小桃红一吐舌头：“朝廷律法禁止宰杀耕牛，有钱都没地儿买。”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要花钱还能买不着？这事你想办法，花多少钱都行。”

  小桃红点头：“那估计只有城外的土财主家里才有可能买得到，我去问问看吧。”

  凌川眉头一挑：“这事让老曹去办，他手底下那么多跑腿的，老曹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还要招人什么的。”

  凌川心说这老曹年纪一大把了，办事都这么勤快，自己也不能偷懒啊，于是就朝外走去。

  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铁开立即跟了上来：“公子这是要出去？”

  凌川一点头：“是啊，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呢。”

  铁开朝一旁招呼了一声：“瘸子，公子要出门了。”

  瘸子闻言，拄着拐就过来了，凌川皱着眉说道：“你这行动也不方便，有铁手跟着我就行了。”

  铁开朝凌川拱手：“公子，小人这残破之躯，哪里还当得上铁手这个称呼，若发生昨日之事，小人恐难护得公子周全，瘸子虽然少条腿，功夫也还不差。”

  凌川想了想，昨天的事还是令他有些后怕的，便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套好驴车就出发了，凌川闲着想起昨天的事来，就问：“说起来我昨天才知道你们以前都是有名号的人，为何不以名号相称？”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铁开便回道：“小人如今这副模样，哪还有脸提及之前的名号。”

  “那喊名字也行啊，整天独臂瘸子的，你们听了心里好受吗？”

  两人再次对视，依然是铁开回话：“我们三人曾犯下弥天大错，便是名姓也无颜提及。”

  凌川丝毫不以为意：“什么弥天大错这么了不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了，知耻而后勇，犯了错就要积极弥补，不提名字就能当事情没发生吗？敢于直面自己错误的才是勇者，否则只能算是懦夫。”

  两人想起了当初犯下的错，满脸都是悔恨，凌川在一旁看得难受，干脆直接问了：“独臂，你叫什么名字？”

  铁开脸上纠结起来，正待说话，凌川又道：“你们要是不肯说，那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连名字都不肯告知，我如何能信得过你们？”

  瘸子忽然开口：“禀公子，我叫崔敏，他叫铁开，哑巴叫冷无双，我们三人所犯之错终其一生都难以弥补，不过公子说的也有道理，直面过错才算是勇者。”

  他这番话后一句是对铁开说的，铁开愣了一下，然后朝凌川拱手：“公子说得对，多谢公子点醒。”

  三人一番闲聊，已经来到珠宝廊的琉璃堂，琉璃堂此时已经装修完毕，就等廖一手那边的货物就位了。

  因为是专卖琉璃产品，所以铺子里但凡是能用得上琉璃的地方全都用上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隔得老远就能看到熠熠生辉的琉璃堂。

  赵佑堂正在铺子里忙碌着：“都小心点儿，打碎了哪一件你们都赔不起。”

  “这几扇屏风别放在路当间啊，人来人往的，磕碰一下不就碎了嘛。”

  “哟，凌兄来了。”赵佑堂一脸得意：“凌兄看看，这铺子里布置得可还行？”

  凌川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用屏风展示琉璃窗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正是。”赵佑堂说道：“琉璃窗不是按照尺寸定价嘛，我把不同尺寸的琉璃窗放在一块儿，想买什么价钱的，一目了然。”

  凌川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赵兄对于做买卖也是无师自通啊。”

  “嘿嘿，过奖过奖。”赵佑堂满脸堆笑问道：“凌兄，你看我这铺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业，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赵兄有话就说，咱兄弟间不必客套。”

  赵佑堂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我这铺子开业的时候，也想效仿云福记那般，请陶染姑娘来唱个曲儿……凌兄你别多心，小弟我纯粹只是为了铺子开业，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凌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赵佑堂怕是有什么误会，他也懒得解释：“赵兄你这个主意不错，陶染姑娘曲艺无双，能得其演奏一曲，定能为琉璃堂开业增色不少。”

  赵佑堂嘿嘿干笑，搓着手又道：“不过陶染姑娘门槛儿有点高，我也求见不得，此事怕是还需凌兄出马，毕竟这铺子凌兄才是大股东。”

  凌川无语凝噎，陶染那狐狸精可不好对付，一不小心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但是这铺子的六成股份是琉璃作坊的，自己责无旁贷呀，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行，那我试试，不过……”

  赵佑堂一看凌川答应了，顿时喜不自胜：“不过什么？”

  “请人家唱曲儿是要掏银子的，不过我寻思着，咱们能不能用这琉璃窗抵银子。”凌川说道：“比方说咱们把教坊司的所有窗户都换上这琉璃窗……”

  “嘶……”赵佑堂倒吸了一口凉气：“凌公子你该不会是从未去过教坊司吧。”

  凌川摇了摇头：“没去过啊，怎么了？”

  赵佑堂苦着脸说道：“教坊司可不是一栋房子，而是一大片房子啊，把教坊司全都换上琉璃窗，咱这铺子马上就得破产倒闭了。”

  “呃……”凌川挠头：“也不是全部吧，只要把经营场地换上琉璃窗就行了。”

  “教坊司大大小小的院子二三十处，全都用九寸窗未免太过小气，可要是都用一尺半的，咱们也是负担不起呀。”

  虽然琉璃堂是专营店，但也是按照四折的价格来结算的，所以赵佑堂才会嫌贵，凌川也不好明说，最便宜的九寸窗成本都不足一成，一尺半的简直就是暴利。

  “赵兄，你要知道去得起教坊司的都是什么人，那就是咱们这琉璃堂的潜在客户啊，他们要是见到这琉璃窗，极大概率会掏钱购买，所以这笔银子是绝对不会亏的。”

  赵佑堂闻言点了点头，他可是教坊司的常客，自然知道能去得起教坊司的都是什么人，于是他一咬牙应了下来：“行，那就照凌兄所说。”

  凌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赵兄也不用担心成本的问题，我可以让琉璃作坊那边给两个月的账期，到时候本钱都收回来了，就不用担心铺子里周转的问题了。”

  赵佑堂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连连点头，最后他又问道：“那凌兄什么时候去教坊司？能不能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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