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的这天，凌川一大早就带着教坊司的姑娘们到了盛世琉璃。

  虽然离开业庆典还早，但是凌川还是打算让姑娘们再排演一遍，免得一会儿出了纰漏。

  不论是教坊司的话剧，还是云福记的点心，这都是一次绝佳的推广机会，凌川丝毫不敢怠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夫人竟然一大早也来了，正在盯着姑娘们排演的凌川都没发现。

  直到陶染他们的剧情演到红娘跟崔母互怼的时候，李夫人的声音在凌川身后幽幽响起。

  “怎么着？你是借这出剧来怪罪于我了？”

  凌川扭头一看是李夫人，赶紧行礼：“李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呀，我……”

  凌川话才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虽然感觉难以置信，但略微纠结之后还是问出口来：“李夫人的意思是……吕曦是您的女儿？”

  太后眉头一皱，差点就要出口斥责，不过想到自己和吕曦都是隐瞒了身份的，这才换了个口吻说道：“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兜圈子了，你与曦儿的事，我不同意。”

  “为什么呀。”凌川脱口而出，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又朝太后拱了拱手：“我与吕曦情投意合，而且她提出的要求，我自认都能做到，我也知道你们这个层次的人看不上我这种平民百姓，不过我有自信让您心服口服。”

  “呵。”太后冷笑了一声：“不可否认，你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不过有些事是一出生就决定了的，曦儿没有时间等你成长，她肩负的是整个家族的使命。”

  凌川虽然心中满是愤懑，但还是强行控制住了情绪，堆起笑容说道：“其实也可以先成婚，再发展的，我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太后叹了口气，刚想要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惨叫。

  刘锦面色煞白，从院子外飞奔进来：“不好了，有刺客。”

  其实就在惨叫声传来的同时，初一已经飞身上了墙头，但是一阵破空声传来，初一就被一阵箭雨逼下了墙头。

  “这院子被人围了。”

  连初一的脸色都如此严肃，凌川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妙，上一次见到初一如此严肃的神色还是在汝阴县。

  “能不能冲出去？”

  初一摇了摇头：“对方人太多了。”

  盛世琉璃是个独门独院，前后左右几乎没有人家，整个院子已经被团团包围。

  凌川从腰间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往初一手里一塞：“点着了往天上扔，扔得越高越好。”

  初一皱了皱眉，但还是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将那冒着火花的东西抖手扔上了空中。

  那东西在天上很快就炸响了，但却不止一响，而是一响接着一响，足足响了九声。

  “咱们撑一会儿，很快就有救兵来了。”

  初一点了点头，严阵以待的看向院外。

  倒是太后好整以暇的瞥了凌川一眼：“你这小玩意儿倒是挺多啊，怎么？你还安排了人手？”

  “没办法，得罪的人太多了。”凌川干笑一声说道：“李夫人你们还是先退到屋子里去吧，以防万一。”

  就在他们对话的这么一会儿，院子里几十号伙计就剩下七八个人退了进来，其中有两个身上还插着箭矢。

  紧接着就有手持兵刃的蒙面人从门口涌了进来，初一冲上去，双掌猛劈，接连打翻好几个蒙面人。

  但是刺客人数太多，还是有不少人从外面涌进了院子里，初一不得不退守到凌川和太后身前。

  然而下一刻，一阵箭雨隔着院墙射了过来，初一厉喝一声，身子一转就已经将外套脱下，然后挥舞着衣衫一卷，就卷走了大部分箭矢。

  但是这箭矢可不止一拨，而是接连不断的射向院子里，初一辗转腾挪之间虽然卷走了不少箭矢，但依然有不少箭矢射向了凌川和太后。

  凌川这会儿正拉着太后往后院退，一看这情况赶紧把太后拽到了自己身后。

  不过那些伙计已经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挡掉了不少箭矢，甚至有人直接用身体去挡。

  当场就有两三个人被箭矢射穿了身体，而凌川也没能幸免，一支箭矢正中他的胸口。

  凌川也没想到，这看起来软绵绵的箭矢竟有这么大的力道，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一头栽下去了。

  教坊司众人在打斗之初就已经就近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陶染也不例外，但是当她看到凌川中箭倒地的时候，不禁发出一声惊叫，冒着箭雨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凌川扶起。

  一旁的刘锦已经护着太后往后院退去，陶染也拼尽全力拽着凌川的胳膊往后院里拖。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了喊杀声，接连不断的箭雨也为之一窒，初一这才腾出空来，飞身来到凌川身边。

  他看了看凌川身上那支箭矢，一旁的太后问道：“他怎么样？”

  初一小心翼翼的将凌川衣服拨开，却看到他胸前一块玉佩，已经被箭矢射碎，只剩下半截还挂在一根红绳上面，而凌川胸口那支箭矢才刚刚没过箭头。

  初一松了口气：“没事，他伤得不重。”

  他一边说，一边将箭矢给拔了出来，然后一掐凌川的人中，凌川直接就被疼醒了。

  “我去，初一你也死了？你不是高手的吗？”

  他话没说完又看到一旁的梨花带雨的陶染：“你怎么也……”

  话没说完凌川就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旁的初一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只是轻伤，离死还远着呢。”

  凌川这才缓过神来，不由得一阵尴尬：“没死就好，没死就好，那刺客呢？”

  他嘴上问着，同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不由得嘴角一翘：“嘿嘿，是我的救兵到了。”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但却没有吱声。

  但是凌川很快就听出外面的动静不太对，就凭老曹手底下那些人，能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冲进院子里的刺客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往外撤，可是才撤出去就又被逼了回来。

  紧接着，凌川就看到七八个顶盔贯甲的军士冲了进来，一个个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其中领头的一个接连劈翻了三四个蒙面人，直接朝着太后的方向杀了过来。

  凌川看到那人在经过初一身边的时候，甚至还跟初一打了个招呼。

  下一刻，那人就在李夫人面前单膝一跪：“金吾卫副都统唐起救驾来迟，还请太后恕罪。”

  凌川懵了，看着身边的李夫人，李夫人只随意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先击杀刺客。”

  “是！”唐起站起身来，一声断喝：“太后有令，击杀刺客。”

  凌川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喊道：“别都杀了，留几个活口啊。”

  那唐起扭头看向太后，太后微微点头，唐起又喊了一声：“太后有令，不得击杀刺客，一律活捉。”

  “谨遵太后懿旨！”

  外面传来一阵雄壮而又整齐的回应。

  凌川这会儿已经不再关注外面的厮杀了，转而看向太后：“您是太后，吕曦是您的女儿，那她不就是……”

  凌川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好半天都没能把皇上两字说出口来。

  一旁的刘锦说道：“大胆，既然已知太后身份，还不快快行礼？”

  凌川赶紧从陶染的怀里站直，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臣……”

  凌川想起来自己已经被革职了，又换了个称呼：“草民……”

  话说出口，凌川又觉得不如趁机做点什么，于是便大着胆子又拱了拱手：“小婿，见过太后。”

  太后眉毛倒竖刚想发作，但是念在凌川刚才还拼死相救，语气便缓和了一些：“你胆子倒是不小，既已知道曦儿的身份，还敢异想天开？”

  “太后，我和吕曦是真心相爱的……”

  凌川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太后的死亡凝视瞪了回去，但是下一刻他又忍不住问道：“吕曦她……真的是皇上？”

  太后刚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连串的见礼声。

  “臣等见过陛下。”

  不一会儿，吕曦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看着吕曦在一众金吾卫的护卫下走过来，凌川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吕曦朝着太后行了个礼，还没开口就看到凌川胸口的一大片血渍，脸色不由得一变，一个跨步来到凌川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你受伤了？你怎么样？”

  凌川还没说话，一旁的太后不高兴了，轻咳了两声。

  吕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赶忙又给太后行了个礼：“女儿来迟，令母后受惊，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淡淡的说道：“你可是皇上，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吕曦一看自己还搀着凌川的胳膊，想要松手但又犹豫着没放。

  太后又咳了两声，眼神看向了凌川另一边的陶染。

  凌川此时一边是陶染，一边是吕曦，两女一人搀着凌川的一条胳膊，此时目光一碰，瞬间擦出了一丝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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