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几日，先后死了十几名水手。

  宋合急忙跟云楼客讲了。

  云楼客叫他彻查原因。

  宋合又不是郎中，如何得知病由。

  海上酷热，死去的那些水手尸体很快发臭。

  如不及时处理掉，可能还会传染给其他活人。

  云楼客当机立断，下令将那些尸体，全部抛到大海里。

  大船上人心惶惶。

  “兄弟们，我们日夜兼程，早日回到天朝。”云楼客大声说。

  那些活下来的水手有气无力地说：“是。”

  但是接二连三地，大船上还有水手死去。

  云楼客决定亲自查找原因。

  那天，郑闺美也跟在他的身后，在船上的各个地方巡视。

  郑闺美注意到鸡笼就放在水手们的床架子边，死去的那些水手，都是靠近鸡笼歇息的。

  “鸡笼里的鸡，有些奇怪。”郑闺美指着鸡笼说。

  云楼客走过去一看，鸡笼里还有三只鸡。

  三只鸡的脚下还有一具老鼠的白骨。

  老鼠身上的肉已被啄食光了。

  “定是如此：由岛上跑来一只老鼠，钻进了鸡笼，想找吃的，却被三只鸡啄死。老鼠身上的病也传到鸡身上了。有人靠近鸡，鸡便会传给人。”郑闺美分析道。

  “还是你脑子灵光，怎的我没想到！”云楼客大笑。

  云楼客喊来宋合，让他把鸡笼与里面的三只鸡，全拿出来，扔到大海里。

  宋合安排的几个水手做事很细致，不仅把三只鸡和鸡笼扔了，还找来黄酒洒在了鸡笼放过的地方，接着拿布擦洗干净。

  不久，云楼客来看了，感到很满意。

  次日，经过一座大岛的时候，云楼客叫宋合看看船上的淡水储存情况。

  “只剩七八桶淡水了。”宋合恭敬地说。

  “那就派人上岛挑些水上来罢。”云楼客抬起头说。

  很快，大船靠近大岛，很多人上去找淡水、挑淡水。

  日头落下的时候，大船上的储水桶都满了。

  宋合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七人。

  “要不要我带人去岛上找？”宋合有些慌张。

  “不必了，他们既然相待这里，便成全他们。”云楼客淡淡地说。

  天黑的时候，大船启程了。

  “这条海路，我很熟悉。前方还有一个海岛。我们到那个岛上停下，上岸去找野果吃。”云楼客伸手指着前方说。

  一个时辰后，大船停在了小岛。

  众人下船，上岛。

  只是月光稀薄，看不真切，又担心碰到蟒蛇，不敢去找野果。

  于是，众人摘了很多椰子下来，每个人喝了三个，权作晚餐。

  天亮后，又少了十一个水手。

  不知道是被野兽吃了，还是偷跑了。

  云楼客催促剩下的人摘了野果，便召集上船。

  这些人上船后，大船立即启动。

  “反正船上的淡水、食物，可以撑到回天朝，以后不必看见小岛便停留了。”云楼客摸了摸额头。

  “是！”宋合说。

  十七天后，一行人回到了南都的港口。

  云楼客叫宋合给水手等人发放了相应的薪水。

  水手们拿了各自的薪水，匆匆散去。

  按照朝廷律法，出海回来，必须到市舶司申报所带回的货物名称、数量等情况。

  接着，市舶司派人来检验货物。

  云楼客委托宋合去了市舶司衙门，办完了手续。

  云楼客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取货上岸了。

  谁知市舶使方大人竟然亲自来参加验货了。

  方大人查看了两箱大珍珠、一箱龙涎香，很震惊，“你手段高明，竟买得如许好物！”

  云楼客多次和方大人打交道，知道他的“德行”，便挑选了上好的大珍珠十颗、龙涎香两斤，装在红色布盒里，送给他。

  一般来讲，查验合格后，货物就算入关了。

  但还要征收关税，也叫“抽解”，税率“二分”，即20%，一般采用实物收税的办法。

  也就是说三个箱子，要各拿出百分之二十的份量，交给朝廷。

  云楼客也知道规矩，丝毫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因为这些东西没花一点本钱，缴纳百分之二十无所谓。

  “南都的规矩，你知晓么？”方大人狡黠地笑了。

  所谓“南都的规矩”，就是皇家或者京中王公贵族对海货进行优先采买。

  毕竟大珍珠、龙涎香，是上层人士经常用的奢侈品，用量大，是他们的极爱之物。

  其实，皇室给予的采购价低于市场价，云楼客是不情愿的。

  “这、这，您看我们也要——”云楼客说一半，留一半。

  方大人的小算盘，云楼客并不知道。

  方大人想独占全部的珍珠、龙涎香。

  南都得颜太师还有半个月要过七十岁寿辰了。

  方大人想霸占这些海货，送给颜太师，为自己博取高官位。

  方大人笑着把红色布盒递给云楼客，“这些是你的，其他的，我带走了。”

  “如何使得！我损失了几十个弟兄，千辛万苦，才到南都。滴水未沾，你却想独吞！”云楼客气得脸色通红。

  “你以为你在海外的事情，我不知道么？——宋合已经全部告诉我了。皇上的密使，是你杀的。你还和那个贱女人侮辱皇上，大放厥词，你以为你还能在南都立足么？”方大人一步步逼近云楼客。

  郑闺美在一旁站着，气得修眉倒竖。

  “你拿了布盒子，赶快走。我替你保守秘密，如若不然，我立刻可以派人抓你下大狱。到时候有，你就算后悔，我也不会管你了。”方大人仰天大笑。

  方大人的笑声在他听来，无异于是一种威胁与讽刺。

  “姓方的狗，你别欺人太甚！”云楼客紧咬牙关，右手伸到背后，摸到了桌上的一个香炉。

  “贱民，你敢辱骂本官？！你就是藐视皇上！”方大人伸出手指，推着云楼客的额头。

  “你想拿走三箱海货，除非我死！”云楼客睁大了眼睛。

  “那好，我成全你！”方大人拍拍手掌，回头对船外说，“军士们，走拿反贼！”

  “你才是反贼！”云楼客耸耸鼻子，抓起香炉，朝方大人的头砸去。

  云楼客要把忍住的气全撒出来。

  他把方大人的头砸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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