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过世之后，张汐音便要回江陵了。

张永康已经卸任，不用上朝，也不做管生意上的事情。

张汐音便想带父亲去江陵享福，张寿安不愿意，兄妹两第一次为了此事争吵个不休。

张永康最后说：“我去江陵半年，再回来半年可好？你们两个争什么争，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臊得慌。”

张汐音和张寿安相视一眼，终究是同意了。

收拾了行囊，张永康便跟着马车去了江陵。

段渐离也回了江陵，去祭拜母妃之后，便又去了烟国旧岛。

段淑柔还去古月派习武，但已经跟着师兄师姐们闯荡江湖了，时不时的回来一下，与张汐音说她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好事。

六月末的时候，半年之期，张嵘礼亲自来到江陵。

“奉爹之命，来接祖父回家。”他说，一脸的笑意：“还请小姑放人。”

张汐音本是想多留半个月的，这人都直接来了，只能放人了。

不过，她也知道父亲在这边过得有些无趣，虽她一直陪着，可老人家也想含饴弄孙。

当天晚上用了晚饭，父女两坐在一起小酌闲聊。

张汐音说：“爹，您就留在盛京吧，女儿想您了会进京看望您的。”

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在盛京，一个到处游历，她也忙着做生意，事情繁忙。这般接父亲过来，反倒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女儿不孝，没能好好的陪伴您左右。”

张永康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胡子也是白了。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爹也能自己消遣，不过确实是想留在京中的，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段渐离在外征战，何时能归来都是难说的。

这人啊，年纪越大便越孤独，他担心女儿孤独。

张汐音说道：“我也不是一个人，您不必担心。”

第二日，张永康便随张嵘礼回京去了。

临走时，张汐音给了张嵘礼不少东西带回去，都是给家人的礼物。

张嵘礼说：“小姑放心，侄儿会照顾好祖父的。”

他施礼，这才上了马车。

——

八月时候，段暄晟外出执行任务，经过江陵时短暂的回府半日。

张汐音让香叶做了好几样他爱吃的菜，看着他晒黑了些，不过眼瞅着人又高了一大截。

“辛苦了，都晒黑了。”她说。

段暄晟只是笑了笑：“这算了，父王当年在北境苦寒之地十年，我可是要向父王看齐的。”

张汐音说道：“你父王那是无奈之举。”

当年那种形式，他只有远离盛京，才能免于迫害。

段暄晟说：“儿子去的海城，回来时给母妃您带点鱼鲜。”

“好，也不知道你父王如何了。”

这一个多月没有信件回来，了无音讯的，她心中总是不大安定。

段暄晟放下碗筷，说：“儿子很可能是要去一趟烟岛的，或许能见到父王。”

当真吗？

张汐音顿时就起身了：“母妃去准备些东西，你先别急着出门，若是去见到你父王好带给他。”

段暄晟愣了愣，在后面应好。

张汐音回到屋中，可若说要让儿子带什么去给段渐离，她又想不到了。

脚边有猫儿走过，贴着她的衣裙仰头叫喊。

张汐音低头看，是红豆。

红豆已经十七岁高龄了，它如今毛色黯淡，叫声也不如以前洪亮，时常都在睡着。

这会儿起来蹭她，张汐音心中感慨之时，立刻便想到了让段暄晟送什么去了。

她摊开一张宣纸，画了红豆趴在桌面上的模样。

又取了两套段渐离的常服塞入包袱中，带出去给段暄晟。

段暄晟接过背在背上，问道：“只有这些么？”

“还有给你父王的信。”张汐音说：“都在包里放着了，别打湿了。”

“母妃放心，下雨了便是湿了儿子自个儿，也不会让这包袱湿了的。”段暄晟笑道。

被儿子取笑，张汐音也是无奈。

可随即便是送儿子出门，看着他策马离开。

烟岛上。

段渐离将信封递给下属之后，趁着这个间隙闭目养神。

最近大辽反扑得厉害，也正是关键时候，只等再一次退敌，这地方便属于他们的了。

宋将军在面前敲了敲门。

“进。”

段渐离坐起来，抬手揉了揉眉心。

“王爷，大辽那边派了人过来和谈。”

和谈？

不是还反扑着吗？怎么突然就示弱了？

虽不知为何，但大辽示弱要和谈，若是谈成功了，后面便不用再打。

“把人带来。”

“是。”

宋将军出去，很快便带着一个人进来，此人长得很是雄伟高大，便是一向自认为自己长得高大的段渐离，也需得仰望他。

“在家沐鹰，奉将军之命前来和谈，这是将军的信件，霁王爷看过便知。”

旁边的尺术伸手接过，送到段渐离的手里。

打开看望，他把信递给宋将军。

宋将军也看完了，面色略有不同。

“宋将军，你觉得如何？”

宋将军立刻便明白王爷的意思，摇头：“不成，便是继续打下去又何惧，大辽这条件于我们而言半点好处也无。”

段渐离抬手：“送客。”

那和谈的沐鹰立刻道：“慢着。”

尺术停下来。

沐鹰就说：“王爷当真要继续吗？便是继续打下去，也不过两败俱伤。”

段渐离靠着椅背看他：“使者这么笃定？还是耶和将军笃定？”

沐鹰蹙眉，只说：“这烟岛也不过如此，争的是那银矿脉，如今银矿脉开采不到十之二三，余下的，便是分我们一成，你们也不亏。”

钱，都是奔着钱去的。

这岛若是划归了大誉，大誉的国土便更大了。

他们要些银钱补偿怎么了。

“是你们的一成，还是你们大辽的一成？”段渐离冷笑：“搞文字游戏，这和谈就没意思了。”

沐鹰抿唇。

他们想的确实是大辽的一成，至于南胤、西楚和吴国，与他们可没什么干系。

段渐离还是那句话。

“送客。”

沐鹰被送出去，连信也带回去了。

耶和将军听完他说的，面色不见好看，怒声道：“我们如今已没有多少兵马跟他们耗了，他们这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给吗？”

沐鹰犹豫一刻，说：“不会，但不会给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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