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奸商啊！”叶子煜打趣道，“柳夫子，你瞧，我就说她机灵的很吧！”

乔小平没理会他的揶揄，兴致勃勃道，“叶师兄，你说怎么样？可行吗？”

叶子煜摇了摇头，“不大可行，办诗会需要张罗酒菜吃食，座椅屏幔，太麻烦，你可以直接匿名写个挑战信贴到书院门口的布告栏上，写的嚣张些。”

钟诩文敲了敲桌子，示意眼前二人安静，“你们俩冷静点，我只是过了院试，不是当上了状元。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就只挑战秀才以下的人，”乔小平当机立断道，然后转了转眼珠，“钟师兄，要不你现在来一首给我们长长见识？”

叶子煜起哄道，“是呀，来一首。”

柳竹音也跟着劝道，“岱呈，我还没见过你做的诗呢！”

钟诩文无语望苍天，真不该因为贪图桌子上的几盘油水呲花的菜就留在这，吃个饭被人当面算计且不说，还要他表演才艺。

他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那个土豆条虽然刀工一般，但炒的脆脆香香，他好爱！

“我不知道写什么，子煜，你先来一首，给我指指路，”钟诩文客气道。

师弟呀，这诗你先作着，我把饭吃完。

叶子煜推拒道，“我这肚子里没墨水的，怎么敢在秀才相公跟前卖弄？”

柳竹音来了兴致，“我定个首句吧！”

乔小平拍着手，高兴道，“好。”

柳竹音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落花摇曳随风起，斜叶垂绦伴影低。婵娟不解浮云意，相思空抚玉簪寄。”

叶子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柳夫子头上的玉簪，开口道，“落花摇曳随风起，曲水流觞卷香离。春意犹存旧时忆，末霞拂暖新日至。”

乔小平惊讶地张大嘴巴，启慧堂压根没有作诗这门课，因为大家连字都认不全呢！如果现在让她来写，就是，“落花摇曳随风起，打扫起来真麻烦。这朵落完那朵落，为何不能一起落。”

“落花摇曳随风起，暗香浮动月楼西。云鬓渐染尽相思，雁书千里道君惜。”

他们三个互相点评，乔小平听不懂，洗碗去了。

只知道最后，钟诩文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他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乔小平感觉自己被他们俩逗弄了一番，对叶子煜的怨气更大了，连师兄也不叫了。

不过，倒真如叶子煜所说，学子们纷纷出去踏青，就连启慧堂的二十个小豆丁们，也被夫子通知了要去城外的百花坡踏青。

书院每半月，会有一天的下午没课，给学子们时间去购置东西，洗漱收拾。

乔小平和金玲敏早早便约好了这天下午要去街上逛逛，为第二日的踏青做准备。乔小平跟柳夫子请假，说晚上不做饭了，柳竹音正好那天要出去，二人一拍即合，各吃各的，倒叫过来蹭饭的叶子煜和钟诩文扑了个空。

一上午，金玲敏都在畅想要去哪逛，往常她出门都是和家人一起，再不济也有丫鬟小厮跟着，像这种单纯和朋友一起出门的情况，少之又少。

马夫子见她神游太过，肃声道，“金玲敏，你来背背吧！”

金玲敏蓦然惊醒，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乔小平一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开小差了，急忙去翻书想偷偷提示她。

可是，乔小平也没听课，她在看从藏书阁借的书，并不知道夫子讲到哪了。

金广鹄在旁边低声道，“人之初。”

金玲敏立刻昂首挺胸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众人哄堂大笑，金玲敏一脸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恨恨地盯着哥哥，金广鹄一脸无辜地摊手。

马夫子气得胡子发抖，“咱们学到哪你都不知道吗？每日来这就是坐着耗时间吗？”紧接着，他素手一指，“乔小平，你来背。”

乔小平：“......”

审判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她颤着身子站起来，紧咬下唇，眼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夫子。

“你也不知道？”马夫子难以置信道，“好好好，合着我每日在上面讲，你们下面没一个听的，”他将手中的书用力地摔在第一排刘雨薇的桌子上，把她吓了一跳。

刘雨薇把夫子的书规整好，扭头看了一眼乔小平和她前面正偷偷摸摸举着书的吕帅，她之前一直怀疑，吕帅和韩义轩换位置就是为了乔小平，但因为乔小平一口豁牙，也不爱打扮，整天就是很随意地把头发扭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所以她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但现在看到吕帅一脸焦急担忧，她满心酸涩，于是在夫子转身站到前面讲台时，她假装无意地惊讶出声，“咦，她上次考校不是全对吗？”

上课不听课，考试全对，暗示她作弊的意味不言而喻。

马夫子也想到这了，看向乔小平的眼神充满着探究和质疑，但话说出口却是，“考校全对，就可以不认真听课了吗？”

别说现在只是无端的质疑，就算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学生作弊，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众，不能把作弊这个事情主动地贴在一个学生身上，以免剥夺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尤其是对启慧堂的孩子。

想知道一个学生有没有作弊很简单，在成绩出来的时候，大肆表扬他，如果下面嘘声一片，事实如何就不言而喻。如果学生被表扬之后，为了不辜负夫子的期望，从而真正的奋发努力，这何尝不是一种“化盗为侠”呢！

马夫子深谙此理，所以故意把关注点放在“她得到好成绩后骄傲自满”上，并且暗暗瞪了多嘴的刘雨薇一眼。

他怎么会不知道乔小平上次考校成绩呢？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叫她起来的，本来想让她给金玲敏打个样，结果倒好，俩人一块罚站了。

这边，乔小平在吕帅的提醒下，终于知道夫子提问的是哪里了，于是弱弱举手，道，“夫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马夫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们俩下课后找我把之前讲过的全背一遍，背不下来就抄。”

“是，”二人忙点头称是。

“坐下吧，”马夫子说完，继续讲课。

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乔小平和金玲敏坐在原处耷拉着脸，金广鹄在旁边道，“反正你下午不回家，我就先走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都怪你坑我，”金玲敏气愤地指责道，“我跟你讲，快给我二十两银子，不然这事过不去。”

“好家伙，你抢劫啊，”金广鹄戳了戳她脑门，“你一个月月钱不过五百文，跟我张嘴就是二十两，也不怕闪了舌头。”

乔小平对于这种贫富的差距已经无感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多多就大手大脚的吧！她淡定地收拾东西，王山青挤过来，道，“小平，你们一会是要去逛街吗？我正好也要买东西，咱们一起吧！”

金玲敏不太乐意，她觉得王山青太敏感，动不动就不高兴，在王山青面前，她都不能肆意讲话了，拘束地很，“我和小平一会要去找夫子背书，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呢，张芝和封姝也要出去逛，你着急的话可以和她们一起去。”

乔小平点了点头，可怜兮兮道，“青青姐，上课你也瞧见了，我们俩这一去是生死难料啊！”

王山青面色有些难堪，自家姐妹对她敌意很大，不找她的茬就算好的了，她哪敢去找她们一起逛街？班上几个女生，刘雨薇和李秉丹时不时拿话刺她，张芝和封姝同进同出关系很好，她跟人家压根没说过话，就连比她还穷的乔小平都和金玲敏熟稔起来了，只有她，仍是孤零零一个。

骑术课组个队，逛街买点东西，都要扒着旧相识乔小平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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