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若水脸上浮上一层愠色，一剑挥了上去，剑气撩起剑身周围空气都向两边扩去，却被宁和川轻飘飘躲了开。

  “我师父去了哪？！”

  若水动作极快，在宁和川侧身躲开的一瞬间反手握住剑柄，再度向他的方向刺去。

  “身为无尘的徒弟，却敢对长老不敬，以下犯上。”宁和川这次没再躲开，而是食指与无名指夹住若水的剑锋，翻起阵阵余波，衣袂翩翩。若水大惊，想将剑拔出，但这把剑在宁和川手中纹丝不动。

  下一秒剑尖多出一份不属于若水的仙力波动，随着剑身蔓延至剑柄，硬生生将他弹出数米远。

  宁和川若无其事将剑扔在了一边道：“你胜不过我的。”

  “我若水只尊重自己的师长。”若水捂着胸口，方才那波仙力属实厉害，竟让他一时没能调息过来，“不愧是仙界第一大仙，以往只是闻言，今日有幸一试，宁长老的实力果真深不可测。”

  宁和川闲得自若躺回屋顶上给自己斟了杯酒：“若你真想知道你师父去了何处，与其与我纠缠，不如自己去寻。”

  若水也自知与宁和川纠缠下去也是自己吃亏，咬牙拱了拱手：“长老告辞。”

  ————

  仅眨眼功夫，龙莫道就感觉到周围灵气变得稀薄，耳边传来很多人的窃窃私语。

  对，是很多人。男女老少，他们都在自言自语着，不断在上空来回游荡，话语间尽是遗憾、愤怒、悲伤、绝望……听得耳根子发麻，令人心悸。

  身边阴气森森，仿佛有无数亡灵萦绕在他的左右。想来这里就是冥河地带了。

  龙莫道刚想摘下眼纱看看周围情况，衣摆却被人扯动。

  “喂，快和我比剑！”

  又是那闯上无尘寝殿的孩子，他怎么还跟到这来了？

  龙莫道心中暗道麻烦。无尘长老这样的身份在外太过显眼，在冥河这边也一定会遇上天杭宗弟子，考虑到只要他一出手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所以才引开若水他们自己行动，这样也方便恢复其他面容混进别的队伍中。

  然而这个从天杭宗跟着他出来的娃娃是什么情况！

  “你先回宗，这里太危险了。”龙莫道转头扯回自己的衣袖。

  “不行！你先跟我比上一比。”

  “你这小孩……”龙莫道是不会轻易出剑的，他蒙着眼睛诸多不便。但没曾想那男孩一个跳跃，硬是扯下龙莫道的眼纱。

  “弟子们皆说天杭宗剑长老无尘，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其一双摄眼更是能探人心神。我倒非要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般神乎其神。”那孩童语气桀骜不驯。

  龙莫道缓缓睁开眼看向男孩，那男孩对视上了他白翘睫毛下的白瞳，惊叹道：“这双眼睛果然与常人不一样。”

  龙莫道也愣住了，眼前这男孩一身紫衫，一双紫瞳暗光流转，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这个年纪孩童的稚嫩，甚至有几分眼熟。

  龙莫道记得他回天杭宗时，黎歆将他带回来的婴儿带到药道门照料。可如果眼前这个孩子就是那个婴儿，这才短短三四天，怎么可能就成了这四五岁的孩子？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龙莫道看着他的眼睛，他不会认错的，这双眼睛他见过不止一遍。

  男孩挺了挺胸膛：“我名紫玄，从药道门那里溜出来的。”

  龙莫道深吸一口气，这个孩子的容貌和他印象中的闷葫芦完全重合。按照天罡楼的意思，紫玄回到了失去自己记忆结点的年纪，因此才会成为一个婴儿，而此刻他是四五岁的年纪，看来是在慢慢恢复记忆的阶段。

  最起码是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拥有自己的对剑术的造诣。

  只是唯一让龙莫道没想到的是，在紫玄小的时候竟然长得如此软萌，还挺活泼。

  龙莫道半蹲下身与小紫玄平视：“你真的想起你叫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我叫什么了。”小紫玄略感疑惑，“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龙莫道紧紧抱住小紫玄，小紫玄被这没由来的一个熊抱惊讶住了：“你是什么情况你你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回天杭宗，门都没有！”

  龙莫道放开了他，看着他不由得笑道：“只是看你这样小小的，有种自己当爹的感觉。”说着，他将千面脸取下收了起来。当亲眼看到龙莫道换了张面孔时，小紫玄震惊的舌头都在打结。

  “你你你不是无尘！你是谁，竟然敢假扮混进天杭宗！”

  “你可别说我，你不也是突然出现在天杭宗的？”龙莫道说到这里时，又再度将千面脸戴在了脸上，这一次，他的面孔竟是换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容。

  显然龙莫道已经将这千面脸的最主要的用途研究出来了，此时他变化的面容便是在云归中某个他有过一眼之缘的小仙人。

  小紫玄思考片刻：“说来也怪，在天杭宗并没有人认识我。”

  “因为我们是一伙的。”龙莫道打断了他，“你失忆了，是我带你来的天杭宗。所以别找我比不比剑的了，我不会跟你打的。”

  小紫玄兴致欠缺，撇了撇嘴：“我就说，你明明一看就很弱。还以为你当真是有我不知道的高深本事才坐上这剑仙位置的，哪知是个冒牌货。”

  见到小紫玄如今的模样，也确实开始恢复了些许记忆，龙莫道稍加放心，看来天罡楼的忆梦泉确实是有奇效的。

  “那你现在可要回天杭宗？”

  “我们既然是一伙的，哪有我抛下你的道理。”小紫玄气哼哼的，“而且你看着就这么弱。这里亡灵居多，你一个人很危险，带上我还能保护你。”

  不论什么时候，有紫玄在的地方龙莫道都格外放心。即便他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屁孩，龙莫道也觉得有他在自己是不会出大事的。

  龙莫道将外袍脱下，将玄度剑严严实实包了起来递给小紫玄：“这把剑就交给你了。虽然无尘是假扮的，但这剑却是货真价实的，所以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了。走吧。”

  就凭他刚刚看到小紫玄与若水的对剑，这把剑比起在他手上，也许在小紫玄手上作用会更大。

  “去哪？”小紫玄将玄度剑背在背上，乍一看这剑和人还是一般大小。

  “这里还没有看到冥河，我们要找一队有亡灵师的人寻找能进入冥河的入口。”

  “可是入口就在你面前啊。”小紫玄说着走上前，双手突然使力往两边拉着，像是面前有一扇巨大的门，而他此刻正在试图把门拉开。

  可龙莫道却什么也看不见。直到小紫玄手中动作停下，他也没看出面前有什么变化。

  小紫玄看到龙莫道一脸茫然模样奇怪道：“你看不到吗？”

  确实看不到。龙莫道摇了摇头。小紫玄拉起他的衣袖：“那你可能要走进去才能看到了。”

  被小紫玄拉着走了两步，忽然面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们最开始本是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处处都能听到孤魂野鬼的哀嚎，但在小紫玄的牵引下，面前浮现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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