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将我身份表明，对你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宁和川嗤笑，摇了摇头将碗中酒饮尽。

  “宁老头这都能察觉？”

  “你平日一口一个宁老头儿，不怀好意时才会假意正经喊上一句师父。”有美酒在旁，宁和川心情也随之好上了些许，撑着太阳穴倒着酒，“千面脸，是你的杰作？”

  “是。”龙青枫轻笑，“我所炼化之物，戴上千面脸便可以化作千万容貌，改变脉骨，一般人很难察觉。”

  “倒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碗中酒倒满，宁和川将酒罐搁置一边，微微抬眸却是气势凛然，“那么你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帮助鲛王，为什么要对纪少然撒谎！”

  说着，他猛然灌下一碗酒一拍桌面：“你可知如果纪少然知道你在外成立这个龙门，帮助那些鲛人，在策反之事上撒下这逆天大谎，你将会如何吗？你必定会出现在诛仙台遭五雷轰顶直至灰飞烟灭！”

  宁和川字字落地有声，龙青枫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轻笑着为宁和川倒满酒：“弟子清楚。”

  “清楚你……你还干得出来？今日是我知道了，旁人知道你就是勾结……”

  “就是因为知道宁老头儿一定不会出卖我，我才会将您特意带来这里的。”龙青枫轻笑着看着宁和川，“毕竟之后龙门的建立，有您一半的出资，作为投资方，弟子前思后想，还是觉得您应当知道这么件事。”

  “出……出资？”宁和川大脑快速转动一圈，立马反应过来龙青枫指的是什么，“你……你把藏书阁五楼中的东西都拍卖了？难怪我最近觉得拍卖会上的东西实在眼熟，原来都是你的手笔！”

  龙青枫微微挑眉，将一旁的酒往宁和川的方向挪动挪动：“这些酒便当做是弟子给您赔不是了。”

  宁和川吹胡子瞪眼：“就这么几罐酒算得了什么？罢了，你先跟我好好解释，你究竟想做什么？倘若你解释让我不满意，这件事我必定会告知天杭宗，绝不徇私。”

  宁和川话中的意思已经挑明得十分清楚明了，龙青枫倒也不慌不忙顺便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水，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鲛族之事并不算撒谎，鲛王确实受我策反，甚至守在龙门半年，只是不受宗门行事，但只要弟子在天杭宗一天，鲛族与天杭宗之间也一样可以利益往来。若弟子不如此帮助鲛族，鲛王又如何信我一个异族呢？”

  龙青枫平和的态度让宁和川的情绪也稍加平复了下来，索性慢慢饮酒慢慢听。

  “龙门是弟子前往天杭宗时已经着手成立的，弟子前去天杭宗本就也并非冲着拜师学艺。”龙青枫继续说道，“毕竟没有成立宗门经验在先，便想看看仙界第一大宗又是如何运作支撑，又是如何收徒教导的，弟子只想多学习多观察，却发现……理念不同，体系不同，我想创立的龙门，与仙界中所有的宗门都不一样，所以我知留在天杭宗再没意义，龙门需要的是自己的理念，自己的体系。”

  宁和川听到这里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皱眉问道：“什么叫做留在天杭宗再没意义？”

  龙青枫轻笑，随即将怀中的《弘桀》取出放在桌上：“弟子方才只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这本《弘桀》当时您在拍卖会上不也想一睹其中内容吗，这不，已经从魔宫那里取来了。”

  宁和川知龙青枫一定有本事将手札拿到手，因此对此并不感觉意外，只是没想到龙青枫竟就真如此给他了，依他对龙青枫的了解，龙青枫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如此好心，因此狐疑打量他一眼：“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龙青枫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希望师父在翻阅完之后再交还给弟子，弟子对这手札之中的记载颇感兴趣。”

  宁和川对此半信半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札收好说道：“过几日回宗门，这本手札我自会还你。”

  顿了顿，他看着龙青枫认真说道：“这个龙门创立的很好，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终有一日会被人有所察，你可想过对应之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青枫轻笑说道。

  “好！不愧是我宁和川的弟子！”宁和川大笑，将酒尽数下肚，“就冲这些酒，我就不白收你这个徒弟！”

  “不过龙青枫，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非要成立龙门呢？”宁和川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你如今是我宁和川座下弟子，所拥有时天杭宗最高待遇的礼数，宗门的宗主是你的师兄，各大长老对你也需留有三分薄面，一心留在天杭宗，你的前途难以预估。”

  他目不转睛盯着龙青枫，眼神认真：“十三岁的元婴少年，仙界中几乎从未出现过，如今的你就能炼化出千面脸那样连我都能瞒过的仙器，若不出意外，你将会成为仙界这千年来成神的神话。”

  对于宁和川的赞扬，龙青枫只是轻笑，他知自己的境界多年前在金丹毁去之后便再无可能晋升，更无可能成神，也知自己没有过去也随时没有未来，但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仙界中有太多同族人受苦受难，仙界宗门众多，但实际能帮助他们的却从未有过，您方才一路走来的所遇到的那些孩子，大多都只是孤儿。”

  “您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小瞎子，也是我在鬼市中捡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如果没有龙门，他们都将不明不白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我的初衷，便是为他们撑起安身的地方。”

  “至于再宏大点的目标，近期阶段也许尚无法办到，但终有一日能够实现。”龙青枫看着宁和川笑道，“时间问题罢了。”

  宁和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龙青枫的肩膀说道道：“即便是仙，越修行到之后的阶段，变强的目的就为单一，那便是成神，可成神后他们都会忘记神应当庇佑众仙的职责。”

  “就你方才那一番话足以让众多成神者自愧不如。只希望你一直不忘初心，记住你今日这番话！”

  “弟子会的。”龙青枫举起茶杯与宁和川对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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