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是你？

  我已经慢慢将我的歌曲唱到最高潮，奇怪的是，我的眼睛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酸楚起来，尤其是在看到他望向我的目光变得熟悉之后。

  这种熟悉，本来尘封在久远的那些岁月里，现在却像用我的丝丝吟唱，吹开了记忆话本上厚厚的灰尘。

  真相，在慢慢地浮现出来。

  其实自我唱出第一个字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了在他书房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里的我，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影，被人捕捉到的画面也是生动形象的。

  如果上次我还不确定他是否知晓我的秘密基地，知晓和清这个人偷偷躲起来唱歌的样子，那现在，在他明显震惊的瞳孔里，我就明白了一切。

  那时拍照片的人，一定是他。我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隐藏自己，这个躲在美丽皮囊里的丑和清，终于在我的歌声里，他的犀利眼神里，彻底暴露出来。

  可我停不下来，我的歌声停不下来。我丰盈到满溢的情感像洪水一样，狠狠推动着我不顾一切向前而去。

  兴许在决定开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已经明白自己的情感，是的，我喜欢他，他的一切，甚至在很久很久的从前，在我们最初相识的那一个少时的秋天，我就已经把他放在了我的心里。

  就算我无法自圆其说，无法将荒唐的重生解释清楚，就算我在彻底暴露之后，这一场仿佛做梦一般的经历就会如泡影一般消失。和清，又要重新跌入那个冰冷的世界，又如何？

  我的老同学，如果这重来的美丽世界，没有你，我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短短几分钟，我已酸楚到，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立起了本倚靠着的身子，慢慢起身。那张我熟悉无比的脸，望向我的眼神，正是当年那些陪伴的日子里，偶尔交汇的眼神。

  不熟悉的是，他的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怒火中烧，混合着犀利无比的眼神，揉碎了他本该有的表情管理，使他变得，像头不受控的危险的野兽。

  是的，是我。方正，我是那个丑和清。那个在你身边当了三年同桌，和你对话不足十句的丑和清；那个常常躲在假山石的后面，偷偷唱歌的丑和清：那个在你生命里卑微经过，什么也没留下的丑和清......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我的哽咽已经抵到了喉咙口。此时的我，哪怕再多唱一分钟，可能都会晕倒在地，在强烈而洪大的情感波澜里心脏紧缩，无法呼吸。

  音乐结束，我们两个人，却依然紧紧对视，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你认出我了对吗？

  你懂我了对吗？

  这混乱的世界，无端的因果，将我再次循环到了你的面前，你看到了吗？我的无奈，我的伤疤，我不可言说的情感，还有我这脆弱的生命......

  246.相认

  “哇呀，不得了。我都要听哭了！和老师，你这简直绝了啊！”陈阳突然的呼喊声响起，这才带回现场一众听傻的观众的神智。

  “绝了绝了！这直接就是明星出道啊！我都听傻了！”

  “可不是！这歌声怎么能这么美好！呜呜呜，快给我靠靠，我受不了了！”

  “看吧看吧，我说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怎么样！我们家清清绝对秒杀原唱，是吧！”

  “什么秒杀原唱，这绝对比我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感动！老三，你今天这发挥，还给不给我们听众留活路啊！”

  周围惊叹和叫喊声四起，我却麻木地停在原地，甚至，拿着麦克风的手都不曾放下。眼看着，他慢慢向着我而来，步伐笃定，身形坚毅，带着强大的气场，还未走近，这气场，就已包裹我整个人。

  “老大，你怎么看？和你比较，是不是不相上下？咦，老大，你怎么回事？你抢话筒干嘛？不是，你要干嘛呀！你拉着和老师去哪里，喂！老大！”陈阳的惊呼破碎而出，伴随着话筒落地的“嘭”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他走到我面前的那瞬间，在我湿润绝望的注视下，一把夺走了我的麦克风。我垂在身侧的颤抖的手，被他用力拉起来捏住。好烫，他的手掌怎会如此滚烫！好痛，他的力气怎会如此巨大！

  眩晕中，我被他强力拉着往前，步伐紊乱，在前进的过程中，几乎快要绊倒。

  这一刻，我甚至都无法思考，他要带我去哪这样的问题。身后传来的惊呼声不绝于耳，我知道不明真相的他们已经慌乱起来。

  可我顾不了这些，他也，明显更加不管不顾。片刻间，我已经随他来到了房车前，然后，我被他拉上了车，车门第一时间关闭并反锁起来，靠近门的唯一的窗户也被他迅速拉上窗帘。

  转瞬间，我们进入了密闭的，只有我和他的空间。

  他拉着我的手这才松开，而维持着背对着我的姿势竟一动不动。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像有双手无声地掐住我的喉咙，我婆娑着双眼望着他的背影，那宽阔起伏的肩背，好像回到了他将我挡在教室角落里的那年。

  门外，陈阳和向枫他们已经赶来，有人在不停敲着房车的门和窗。方正如此反常的举动肯定引起了一片恐慌，他们怎么也不会猜出，我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隐约听到询问和担心的声音在外面此起彼伏，这样下去，我们会引起怀疑的。

  我靠在门上，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声音颤抖，连我自己都几乎控制不住：“他们，他们全在外面，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闻言，他紧绷的后背终于松动了一下，然后，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我面前。双手即刻撑住我后面的门，将我生生困在他与门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我被他的气息团团包围，一瞬间失去自由空气，呼吸，被强势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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