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方明华喝的醉醺醺的，坐着桑塔纳回到县招待所，张建国刚出大门，方明华要回房间就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进院子。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墨镜，外面套着西装里面是圆领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格外惹眼。

    看到站在门厅台阶上的方明华，男人取下墨镜，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您就是秦省作协副主席方明华吧？”

    “我是，你是？”

    “你好，你好，鄙人姓名王，叫王大发。”男人热情握手：我是胜利煤矿的矿长，我把面包车给你送来了。”

    “谢谢你，王老板，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方明华笑道。

    “不用客气，周书记、李县长亲自安排的事我怎么敢怠慢？方主席，你是拍电影？太好了，我要支持！我还有俩宝马X7，需要不需要？也给你送过来，你到什么玩啊，视察啊、方便。”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车，谢谢。”方明华婉拒。

    这个王老板实在太热情了。

    当然，人家是看在书记县长的面上。

    王老板走后，等贾章柯他们中午收工后来，方明华就将面包车的钥匙交给他，自家就可以取回那辆越野车乱逛。

    方明华打算第二天开车去蔚家大院，结果没想到又来了一批人，是市上主管宣传的副专员以及市文联主席、作协主席等人，又是一顿宾主会谈，宴请，晚上唱歌。

    后来晋省作协副主席田东照又带着几个人从太原赶来会见还有晋省一些作家慕名而来，这几天方明华应酬不断，一天醉醺醺的。

    终于一周之后，方明华的世界清净了。

    这尼玛的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比在西京城一天还要花天酒地，看来以后不敢乱跑。

    方明华躺在床上心里想着。

    《小武》开机一周多，方明华还从来没去过拍摄现场地，今天决定去看看。

    今天是演浴室里的一场戏，要是男主王宏伟出演，还有LUO的镜头，虽然是男的，但也要必要的清场，原来拍电影时候喜欢看热闹的汾阳群众被赶走，只剩摄制组的人。

    方明华开车过去，将车停在浴室外面进去以后，发现已经拍完，王宏伟身上披着大衣，浑身哆嗦嘴里抱怨水太冷。

    方明华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看着。

    他突然想起后世，“县城文学”走红在短视频，也深入到热门影视。

    说起“县城美学”，很多人都要考古到贾章可的《小武》等作品。他本人成了“县城文学”的鼻祖。

    只不过，后世的那些文字或者视频，只是一种怀旧，滤镜下的美学风潮，有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而贾章可却是真真切切反映这个时代。

    迷惘中有着渴望，衰败落后中却蕴藏着勃勃生机。

    方明华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候拍戏暂停，

    道具师赶忙布置别的道具环境，贾章柯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叼着一支烟默默坐在一把小椅子上。

    方明华发现异样。

    接触了一段时间，贾章柯其实是一个很能活跃气氛的人，晚上经常听到他住的房间里传来几个男人吹牛打屁的声音。

    “章柯，怎么了？拍摄不顺利？”方明华关心问道。

    贾章柯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方明华：“明华老师，你看看，这是我同学从燕京寄来的。”

    方明华接过一看，是一份复印件，是有关部门的红头文件，文件标题很醒目：《关于不得支持、协助张元等人拍摄影视片及后期加工的通知》。

    文件里赫然写着七个人的名字：

    张元、王小帅、何建军、吴文光、时间、田壮壮、宁岱七人！

    “害怕了？”    

    方明华问道。

    贾章柯点点头。

    心里确实有些害怕。

    这不是封杀某一部影片，而是直接封杀一个人！

    方明华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而是淡淡说道：“盛世影视早就接到这份文件，和王小帅合作拍了那部《极度寒冷》之后，就再没有合作。”

    “不过你不要担心，安心拍你的戏。”方明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拍好以后，申请龙标的事我给你去办。”

    “谢谢，明华老师。”贾章柯一脸感激。

    “客气啥，我是制片人，总要发挥点作用吧？”方明华笑道。

    “好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拍戏了。”方明华说完就要走，但看到副导演张曦匆匆走进来在贾章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贾章柯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还有几分愤怒。

    “出啥事了？”方明华停下脚步，问道。

    “张导说，左雯璐罢演。”贾章柯回答道。

    “罢演？为什么？”方明华有些奇怪，他对于自己半个老乡的姑娘印象挺好的。

    家庭条件较好，一直顺风顺水，但这次出演的角色胡梅梅，虽然是歌女但实际上也是个小姐，扮演这个和自身形象非常不符的角色，左雯璐还是非常用心的。

    “她觉得在整部电影里，她扮演的胡梅梅太不起眼，她一直有失落感，张曦解释道。“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方明华追问了句。

    “我感觉她好像对报酬不满意，觉得有点低。”张曦说道。

    “章柯，当初你们和所有演员都签署了报酬合同是吧？”方明华问道。

    “那肯定的，不过报酬都低。左雯璐是最高的，3万块，像我两个发小，最终每人也只能拿2000块，纯粹就是过来帮忙。”贾章柯解释道。

    三万块确实不高.

    方明华听了沉吟了下说道：“这样，张导，麻烦你去给左雯璐说，既然签署合同那就完全按照合同执行，想涨价，下一部影片如果还是要你来演，你再谈不迟！这部就这样了，不想拍？卷铺盖走人！”

    “如果是觉得对剧本不满意，章柯，你从剧作结构上给她再讲讲，从女性主义的角度上，解释了这个角色的重要性，反正我觉得这个角色挺重要的，但她如果还不听，让她走人！”

    “大不了咱们重新找人，重新拍！盛世影视追加投资！一句话，规矩不能破！”

    “连续两个走人”让贾章柯和张曦都楞了楞。

    没想到平时很温和的方明华，有时候办起事来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好！我们去说！”两人异口同声。

    “那行，你们忙，我走了。”方明华转身向外走去。

    贾章柯并没有向方明华透露和左雯璐谈的结果，但姑娘继续跟着剧组拍戏，再也没听到她说什么。

    剧组没啥事，方明华就开车到周围乱逛，去了蔚家大院，还逛了文峰塔、五岳庙、还去了杏花村，参观了杏花村汾酒作坊，感受了一把“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就在方明华开着车在晋省大地上乱转，逍遥自在的时候，远在万里之外西雅图的杰夫·贝索斯也是春风得意。

    因为亚马逊终于要上市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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