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的一句句话犹如利刃一样，一下下刺穿着秦棱的心脏，真相永远都是把快刀。

秦棱能欺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但他骗不了陈烨。

陈烨知道秦棱到底想做什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就与人类没有关系了。

他只是在一心求死。

在那坚毅的眼神背后，陈烨看到了一句句‘快杀了我’，‘我别无所求，只求一死’。

这是他最真实的自我，没有思想钢印左右，也没有催眠和任何的精神干扰。

他真的想拯救人类吗，起初陈烨没有怀疑过。

但当祂来到新的高度后，祂看穿了秦棱的伪装，秦棱只是在进行所谓的自我赎罪罢了。

连秦棱都是如此，这也让陈烨肯定了一件事，能一心拯救人类的大圣母和大圣人还真是不存在啊。

你说007？

她只是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罢了，她在成为序列前遭受的那些苦难连根毛都算不上。

所以说，人性终究是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吗。

“秦棱，你说呢？”

听到陈烨的话，秦棱‘噗通’一声跪下了，他重重的沉下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的模样，哪怕之后我救了一百个人，救了一千个也抵不上因我而逝去的那一条生命……”

“是我欠他们的，我必须还给他们，是赎罪也好，是自我安慰也好，我多次的告诫自己，我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样他们的牺牲才会有意义，如果我无所作为，那他们的牺牲将连同无能的我一起成为笑话。”

“于是我行动了，我知道我是一个无能且软弱的人，所以我只能把自己逼到绝路。”

“只有这样，我才能下定决心的走好那条路。”

“我检举了自己的两位长辈，我断了自己的前程，我毁了自己的未来，我得到了亲人和朋友的排斥，得到了世人的谩骂与指责。”

“我很快就后悔了。”

“但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我也无法再回头了，这样我才能坚定下来无所顾忌的去做我曾经不敢做的事。”

“这是正确的，它必须是正确的！”

“因为我发现人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懒惰的人只有在死亡的逼迫下才能勤奋，无为的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做出选择！”

“只有被人追杀才能拼了命的奔跑，只有走在悬崖边上才能学会小心谨慎，只有催眠自己才能舍弃一切杂念！”

“我一直在用同样的方法逼着自己往前走，又一次次的后悔，直到我开始有点不认识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不是我。”

“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样足够了吧？！！！”

“足够赎罪了吧。”

秦棱的咆哮不是对着陈烨说的，而是对着他自己说的，这感觉就像是魔障，或者说是心魔。

不知何时，他们已然来到了一片被云雾环绕的空间，这里的地面像是水潭。

但秦棱没有下坠，他就立足在水面上，看着蓝天白云下水潭中自己的倒影。

这个肯为人类付出一切，伟大无私的人是谁，秦棱从未认识过他，这样的人不会存在，即便存在也不会是他。

他只是一个骗子。

逼迫自己做另一个人，让自己走上绝路，以此来反向压迫自己确实是一个可以快速成长的方法。

但世间从无两全法。

一切应有代价，逼迫自己众叛亲离，逼迫自己面临绝境，如果扛不住，要么崩溃，要么死。

而就算抗住了，精神上压抑沉寂下来的东西也不会消散，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沉重。

直到他再也背负不起那份重量，彻底被压垮。

秦棱要发动灭世，他知道这样不能拯救以后的人类，还是会有新的序列诞生。

但是灭世可以解决眼下的所有序列，让他心安理得的找个借口去死，他的死是有意义的，而且他也是没办法！

这样的死法，就不会有人责怪他了吧？

至少他到最后一刻仍然坚持着正义。

以上这些陈烨都知道，秦棱早就想死了，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他找到那个机会了。

但是……

“如果我不允许你死呢？”

陈烨的话让秦棱深深的愣住了，他猛的抬起头来，“不……求您，赐我一死。”

陈烨的嘴角裂开，“所以说，我还是喜欢看你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苟延残喘，苦苦挣扎的模样啊，秦棱。”

“你的这一点最是吸引人，也最是让人欲罢不能，我怎么舍得让你轻易死去呢？”

听到陈烨的话，秦棱的面色先是一凝，随后又转露笑容，“呵呵，您的神性还真是恶劣啊。”

“这场游戏说到底都是您一手安排的，一切的巧合都不过是您的精心设计罢了。”

“我们对您来说早已不是什么实验品了，我们只是您的玩物而已，不是吗？”

秦棱敢戳这个话题，但陈烨却没有生气，“你说的没错，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所有的意外都不是意外，而是我一手安排的。”

“我能做的，和我已经做的，甚至还要超乎你的想象。”

“你如果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因为这样比较有趣啊。”

仅仅只是因为有趣……

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答案吗？

不过，这个答案秦棱早就已经知道了。

秦棱淡笑一声，“但我依然坚持发动灭世天灾，无论您说什么。”

陈烨也笑了，“可以，但你会活下来，且只有你会活下来。”

秦棱：“那不是很好吗？”

“神明愿意赐我永生不死，让我直接胜出游戏，我是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陈烨挥动手指，静止的九个王冠开始浮动，“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是很欣慰，那就如你所愿吧，这场天灾将杀死所有序列，除了你。”

“其他序列都将成为你登神路上的垫脚石，你将成为神明，过去，未来，现在，你将拥有一切！”

“庆贺吧，这是空间之神的诞生！”

而当陈烨要收走九个王冠的时候，秦棱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明明是您自己定下的规则，却随意打破，您身为神，还真是低级且恶劣啊。”

咔嚓！

眼前的空间突然碎裂，陈烨的身形也是突然开始变大，“祝贺你，秦棱，你成功在无数条生路中找到了那条死路！”

说罢，陈烨直接屈指一弹将九枚王冠打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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