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邓青山听到她的名字，酒劲退了几分，“可是杏仁堂坐堂的那位女先生？”

  “狗屁的女先生！”唐员外骂道，“前段日子，我在她那里买了一根五十年的老参……”

  “可是买到了假货？”邓青山凑近问道。

  “这倒没有……”唐员外喝了一口酒，随后继续说，“只是我买这参，并非是为了自己服用，而是为了送人——你或许曾经听说过，知州赵大人家的公子久病缠身，需要长期服用人参？”

  “略有耳闻。”邓青山说。

  “所以！我从苏锦绣那里，买了参，本想着找个机会，给知州大人送去，也好讨些关照，至少以后办事说话，都方便些。

  “可这知州大人远在涌州城，我一个小地方的员外，未必有机会见到他。可就在此时，不知怎么，大人却突然来了羽阳城！我心想，这不是我天大的机会吗！于是赶紧收拾了要送的东西，颠儿颠儿地跑了去，可没成想，大人竟然不收！

  “更可气的是，他的师爷说什么，‘承蒙员外挂怀，公子的病情早就被苏先生医好了，苏先生还慷慨地将百年老参相赠，如今公子已经完全康复，不需要服药了’，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嘛！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客人，她怎么能一边赚了我的钱，一边反过头自己当好人！”

  唐员外越说越气，偏到这时，酒壶里的酒没了，于是他一拍桌子，吼道：“酒呢，快点拿酒来！一点眼色都没有！白养你们了！”

  “怨不得员外如此生气，这苏锦绣做的事，的确有些过分了。”邓青山轻言劝着，唇边却浮起笑意。

  不愧是我邓青山看上的女人，有手段，有本事，实在是个妙人。

  “何止是过分啊，其实，不怕贤弟笑话，我为了讨好知州，还高价买了一张完整的虎皮，叫人做了一张皮草垫子，想着送给知州大人，结果自然是被拒绝的，但是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此前卖虎皮的男人，竟然是苏锦绣的丈夫！

  “若是先前那些，都是我强行埋怨苏锦绣的，也就算了，可她竟然算计到如此！现在想来，知州大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县城，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哎，她可真好，攀上了知州大人的关系，现在竟还收回了两个铺子，被她这么一挤兑啊，我的生意算是做到头咯！”

  “这间酒楼是员外的产业吗？”邓青山后知后觉地问道。

  “是啊，你也看到了，从早到晚一个客人都没有，不然我怎么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喝酒，想当初，我的酒楼，那可是天天爆满，吕蝼那小子，是绝对玩不过我的，可现在不同了，她苏锦绣不光经营着铺子，还在杏仁堂坐堂，城里许多人受她的照拂，也反过头来给她的铺子捧场，唉……”

  说到这里，唐员外又闷了一口酒，随后连连叹气。

  邓青山却从中嗅到了一丝转机。

  “员外不要丧气，在下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助您夺回生意。”邓青山唇角微微勾起，轻笑着说道。

  “哦！贤弟快说！”唐员外双眼放光，随即催促道。

  “只是，还请员外先帮在下一个忙——在下现在为了秋闱案子的事，滞留此处，没有可以落脚的去处，员外可否帮个忙，收留在下一段时间？”

  “这个好说，虽说现下唐某名下的生意不景气，但总归还是有点家底的，多养活贤弟一个，不成问题。”

  两人眼见达成了共识，邓青山便跟着唐员外回了家。

  ……

  “玖儿，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出门？”看着秋末大亮的天，苏锦绣十分诧异——

  萧玖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两天换我歇一歇。”萧玖儿说。

  “也是，反正总是有萧戎在的，你也不用那么拼。”苏锦绣朝她温和地笑，“我先去杏仁堂一趟，等我回来，给你开一副调养的方子，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看着苏锦绣离开的背影，萧玖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姑姑，你为什么不把酒楼经营不善、没有客人的事告诉她呢？”萧宁从某个墙角后走出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偷听大人说话吗？”萧玖儿叹了一口气，随后解释道，“就在临江楼附近，有家桔红饭庄，你应该知道吧？最近他们那里似乎在搞什么活动，我们这里一点人也没有了。”

  “姑姑没去看看吗？”萧宁又问。

  “去了，但是被人家认出来然后赶走了，还说了好多不留情的话，我自知理亏，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萧玖儿叹了口气，“对了，你和清幽，你俩可别去凑热闹，我好歹是大人，他们只敢骂一骂我出出气，倒也不敢怎么样，但你俩去了，只怕是要被打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家里有哪些人呢？”

  萧宁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已经想了个大概。

  他和萧玖儿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和褚清幽一起，出门玩去了。

  另一边，到了杏仁堂的苏锦绣，看到杏仁堂外门可罗雀的萧条景象，忍不住“咦”了一声。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朝着小伙计问道。

  “先生您来了。”小伙计朝她问好，“您今天才来，所以觉得稀奇呢，其实杏仁堂没生意已经有几天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病家们都往周记跑，不过王掌柜说‘风水流轮转’，让我们不要管这些，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还吩咐如果今天依旧没客人，就让徐师傅给您讲讲开医馆的事呢。”

  “王掌柜呢？”苏锦绣问道。

  “他啊，他去城郊垂钓去了。”徐师傅淡淡说道，“这两天杏仁堂难得清闲，他高兴得不行呢。”

  听说是周记生意火爆，好歹也算是熟人，苏锦绣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

  可直到半月之后，杏仁堂和临江楼还是依旧没有生意。

  不管是王掌柜，还是萧家兄妹，都彻底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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