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材好说，这伙计怎么讲？”苏锦绣佯装不明白，问到。

  “他们虽然不如杏仁堂的伙计会来事，但做事也都还勤谨，这杏仁堂的伙计已经够多了，不过周某倒是听王掌柜无意间说起，苏先生似乎有意去涌州城开个医馆？若是可以，还想请先生从我这里雇一两个伙计吧？”周掌柜问。

  “可我要是都雇走了，您怎么办呢？”苏锦绣问。

  “先生不必为难，我不要紧的，大不了可以去堂兄的店里帮忙。”周掌柜唇边浮起一抹落寞的笑。

  “既如此，周老弟何不直接入伙苏先生的铺子？若是不愿意被雇佣，干脆和她合伙开这个医馆，就像杏仁堂和苏先生那样？”见时机成熟，唐员外替二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唉……周某自知愚笨，连自己的铺子也经营不好，只怕是难当大任，害怕苏先生不愿意雇佣我……”周掌柜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其实我本也有意，想和周掌柜谈这件事，但又怕掌柜的心里不舒服，这才没敢直接提……”苏锦绣适时说。

  “哎，所以说明你们二人呐，是想到一起去了，只差这层窗户纸没捅破，所以唐某就斗胆，做这个捅窗户纸的人吧。”唐员外朗声笑着说，“你俩的事要是还敲不定呐，只怕萧戎老弟、萧家的姑娘和萧宁小友饭都吃不香了。”

  周掌柜过意不去，连连道歉，“是周某的不是，牵连你们这一家子了。”

  “哪里的话，我们就是怕掌柜的您放不开，才特意跟着来了，想着这样的气氛，您或许还能轻松些，您要是再道歉，可就是嫌我们帮了倒忙了。”萧戎笑道。

  “萧戎老弟说的是呢，周某就不整这些虚礼了，感谢大家，宴请周某吃如此绝妙滋味的饭菜，还帮着周某解决了难题，实在是感激不尽。”周掌柜抚掌大笑。

  “我怎么感觉他们绕了一大圈，说得都是一件事呢？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罢了吧？”萧玖儿凑到萧宁身边，小声和他咬耳朵。

  “本来就是啊，这些人说话，绕来绕去的，真虚伪……”萧宁小声地阴暗回答道。

  “别说别人了，你自己说话也不利落……”萧玖儿鄙夷道。

  第二日，在唐员外等人的见证下，周掌柜为代表的周记药铺，和苏锦绣签立了共同经营的文书，周掌柜出药材和伙计，负责实际的主要运营，苏锦绣出店面和资金（当然还包括坐堂的大夫），双方约定经营利润，以苏锦绣为主导，四六分成。

  新年之后，新店便会开张。

  唐员外、王掌柜等一众朋友，替他们做足了宣传，一时间人人都知道苏先生要去涌州城开自己的医馆了。

  人人都为她道贺。

  说完这喜气洋洋，顺风顺水的苏锦绣，再来说说她那命途多舛的堂姐苏如意。

  自从小产之后，苏如意便窝在娘家，也无心管她那瘫在床上的娘，闭门不出了好几日，终于想出了一个救场的办法。

  天不亮，她便匆匆出了门，赶回了村里邓家。

  “哎呀！如意回来了！”邓宁氏一见到她，便格外欣喜，迎上来嘘寒问暖。

  “婆婆，我公公呢？”苏如意问。

  “在呢在呢，在堂屋坐着喝茶呢，你快进去吧，他见到你一定高兴！”邓宁氏高兴地说。

  进屋拜见过邓鸿儒，苏如意捧上了休书。

  “如意今天来，是来请您点头的——这是邓青山写的，请您过目。”苏如意认真地说。

  邓鸿儒皱起眉来。

  “不是说了这件事不作数吗？怎么如今又提？”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如意知道，那是因为公公怜惜我腹中邓家的骨血，而非其他。

  “如今，这孩子已经化为血水，早早夭折了，如意自知徒留无用，特来寻公公，请您准许如意和离，顺便为邓青山和唐家的小姐求一个好姻缘。”

  说着，苏如意缓缓跪了下去，朝邓鸿儒叩了一个头，无比真诚地说。

  “唐家的小姐？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好好跟我说说。”邓鸿儒安抚道。

  苏如意平静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邓鸿儒沉默了。

  “唐家的小姐正值青春华年，且身体康健，想来可以为邓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不似我这样的无能，想来他二人不日就要成婚了，您或许还是成全他们的好。”苏如意说。

  “荒唐！”邓鸿儒一拍桌子，“婚姻大事，竟然连父母都不问过！真是成何体统！这样大事，我竟还是从你这里听到的，真是可笑，他是当我死了吗？！还是说眼里没有我这个爹了？！你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苏如意故作吃惊状，“您是在说笑吗？如今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被休弃的残枝败柳，哪里有这种脸面能让他一个解元老爷听我的调遣呢？”

  邓鸿儒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解元，还顾不顾人伦，认不认父母！”

  说着，他站起身，随即吩咐道，“你去给我雇辆车，我现在就去找他。”

  苏如意不敢怠慢，立刻前去准备。

  “哎，你这是要上哪去？”邓宁氏见邓鸿儒黑着脸准备出门，忙赶过来问。

  “你别管，这事轮不到你这种妇道人家插嘴。”

  说完，他便跟着苏如意一起走了。

  ……

  “青山，你看我别这只簪子好看吗？”唐婉婉温声问道。

  “嗯，好看。”邓青山点点头，目光却落向了窗棂上的积雪。

  “青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是这两日在县衙受了委屈？要不我帮你跟爹爹说说，让他帮你疏通一二？”唐婉婉环着邓青山的腰，轻声问。

  不提这件事还自罢了，一提这件事，邓青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今在官府，其他的同僚虽然面上和善，但却是十分地看不上自己，甚至邓青山还听到过他们私下议论自己行为不检，和唐泷勾结。

  若是还让他去掺和，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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