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孩子，对不起。

娘才刚知道你的存在，却无法护着你。

咚！

柳婻听见重物骤然落地的声音，一睁开眼睛，却见江太医正给她松绑，那两个太监被敲晕了。

“王妃，当日之恩，唯有今日相报。太子殿下的队伍从南门而入，只要往太液池的方向跑，你就能遇见他！”

“江太医……”柳婻有些错愕，毕竟在她看来，三个月前他已经投靠了戚文渊。

“你快走，倘若太子殿下此番失败，你也能跟着他逃出宫去！”

柳婻微微颔首，转身就往雪地里跑。

麟德殿外，一群神色难看，捂着肚子不停放屁的禁卫军正试图与叛军作战。

“呀啊！！！”

禁卫军统领拔出长剑，正想要一剑劈死带头的和尚。

结果肚子一阵翻涌，痛到他脸色惨白！

“阿弥陀佛。”梵止手中掐着佛珠，一副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的模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还是不要挣扎了。”

“去你奶奶的，死秃驴！”禁军统领骂骂咧咧，“就是你给我们全营的兄弟下巴豆是吧？”

梵止十分不认可他的作风：“哎，老衲劝施主还是乖乖放下屠刀。”

“不然老衲也是略微懂些拳脚功夫的。”

噌！

一记寸拳迅速将他打到连连后退，刚刚还骂人死秃驴的男人，连求饶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已经人头落地！

“想当年老衲在北疆也是人称小霸王的少年将军啊。”

藏空小和尚一手抓着匕首狠狠刺过几人，一边无奈道：“住持，没人想听你的丰功伟绩。咱们还是赶紧的吧……”

……

柳婻一路跑来，见宫中出奇的乱。

所谓的叛军，不，与其说是叛军，倒不如说都是些百姓。

有曾跟着贺兰氏一族戍守边疆，后来退伍成了贩夫走卒的布衣百姓。

有举着长棍的青灯寺和尚。

令她震惊的是，竟然还有成群结队的胡商！

不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胡商也在里面啊！

“婻儿！”

一声惊呼中，柳婻扭头一看，只见柳张氏正冲她招手，身边不仅站着她爹，还有安娜、蕙嫔等人！

“爹，娘！你们没事吧？”

柳张氏双眸含泪：“我们自然是没事的。好孩子，你受苦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

柳婻还是不解：“这些胡人是？”

一提起这事儿吧，柳学士就有点心塞：“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话间，一个胡商突然躬身行礼：“公主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其他三道城门，太子殿下也已经被营救出来了！”

公主？谁是公主？

却见自家阿娘沉声道：“只有见到逆贼戚文渊，直接放箭射杀！”

“是！”

柳婻呆若木鸡。

她一定是在做梦，她娘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胡姬，怎么成了公主？

柳张氏歉意笑笑。

原来，当年她和柳学士相识的时候，担心她自己的身份容易引起怀疑。

毕竟堂堂大月国公主，放着好好的驸马不选，偏偏嫁给一个还在考功名的书生，这谁听了不觉得有猫儿腻？

大月国民风开放，大月王子嗣又众多，所以没怎么管过柳张氏。

她也就隐藏身份，以普通胡姬的背景嫁给了柳学士，一过就是十七年。

本来柳张氏打算瞒一辈子的，结果遇上了宫变，女儿也被人囚禁在宫中折磨。

所以她和柳学士被放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回大月国，找她父皇诉苦。

这些年，大虞和大月等西域诸国，都有经商往来。

借来的精锐士兵全都伪装成商队，虽然人不多，但却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

柳婻唇角微微抽搐：“所以女儿这些年，在关外拜见的外祖父、外祖母……”

“十两银子一次，找人演的。”柳张氏摸摸鼻子。

好好好，她就知道！

柳婻情绪一激动，小腹就突然抽痛得厉害：“嘶！”

“婻儿，你怎么了？”众人神色一慌，全都围了上来。

她樱唇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好痛。”

“啊，她流血了！”安娜惊呼。

柳张氏慌忙道：“这宫中乱成这样，不知太医究竟躲去哪里了。婻儿，你在此处等着，我们这就去找太医！”

“好。”柳婻被搀扶着坐在石凳上，腿间因为血越流越多，已经泥泞一片。

蕙嫔看着她的状态，格外担忧：“这样不行，安娜，你好好守在她身边，我去找几件衣裳。”

“好。”

柳婻腹部抽痛几乎到了极致，疼到她连坐直身子这样简单的时候都做不到。

该死，她明明已经感觉江太医收了力道，为什么还是会滑胎？

不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弱，就在这时，一匹棕马飞快疾驰而来——

咻！

柳婻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马上之人弃马而下，一脚踹开了安娜，行云流水般用长剑抵在了她脖颈处！

“都别过来！”

戚文渊已经杀红了眼，肩膀上插着一支染血的白羽箭矢。

他这招果然逼得这些服饰各异的叛军停下脚步。

戚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白雪落在他发梢处，将他单薄却坚毅的身影衬托得越发俊逸。

“四弟，你输了。”

“不，朕没有输！”戚文渊仰天大笑，“朕是大虞皇帝，朕是大虞唯一的皇帝！”

无人回应他。

“你们胆敢上前一步，我就让她……”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陪葬！”

戚良紧紧蹙眉，抬手让所有人退下：“戚文渊，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你爱她，就要囚禁她，折磨她？”

“跟你有关系吗！”戚文渊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自幼有父皇宠爱，有贺兰皇后陪伴。你当然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他肯定理所当然的认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强占她的所有啊。

心不在他身上没关系，他只要拥有她的人就可以了！

所以……

戚文渊贴近了柳婻耳边，哑着嗓子道：

“嫂嫂。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甚至心里恨我。”

“但那又如何？我恨这世上所有人，恨戚良，恨我娘！”

“所以，你陪我一同上路吧。生时无法做夫妻，那死我也要将你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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