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潘乐报完警，依旧迟迟未见警察的身影。

  她觉得警察可能是要现场抓捕，完善证据，早早出动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单是看监控这一任务，说不定就要看好长一段时间。

  一直到下周的周二，楼上才有了动静。

  当时她已下班，正忙活工作，靡靡之音再次响起，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警察通风报信，让他们来个抓现行时，楼上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经典的：“警察，开门！”

  安静了一瞬间。

  错乱的脚步声穿透过屋顶那层水泥直抵人耳。

  瞧着时机差不多时，潘乐放下手中的活，乘电梯下去看热闹。

  她去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将902号房的人捉拿下来，一共三人，手背在后面被拷着，没给戴帽子挡住脸面。

  有一个男的有些不配合，时不时在那嚷嚷一句。

  “警察，她是我老婆，我们朋友聚会！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警察并不想在这里多费口舌：“有什么事，跟我们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虽是晚上，围观的人也不算少，八卦着张望脖子，像长颈鹿一般。

  那男的一一扫过又极快收回视线，潘乐就站在稀稀落落的群众中，他的目光扫过她时，她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

  等到人走远了，迅速拿起手机拍了个背影照，上去路上，顺手将图发到朋友圈。

  “谢天谢地，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她放好手机，回去继续忙手头上的工作，几乎没有管那条朋友圈。

  只有在睡觉前，才抽空清理朋友圈提示的消息。

  朋友圈是一个小型的社交场，平常她会随手给别人点赞，别人应该也会给她点吧。

  打开——

  显示点赞的有：花经武、简纪辜、李岚律师，就连陈主任也点赞了……

  评论的就少了，只有简纪辜，他言简意赅地问：“什么情况？”

  于是她斟酌着打字回复他：“楼上用户吵得我睡不着，我报警抓走了。”

  简纪辜出于职业习惯，想问清缘由：“是因为什么事情报警的？因为吵？”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喧嚣，那还不至于惊动警察。

  潘乐去百度搜索了下法条，然后委婉地说：“可能触犯了《刑法》第三百五十八条。”

  简纪辜可能不知道说啥了，最后只发了一个字：“噢……”

  一个字，胜似千言万语。

  潘乐退出朋友圈，忽地发现某个消息框传来一则消息：“时间已过12点，还未熄灯，说明也没怎么睡得着。”

  潘乐伸手，“啪嗒”一声，将灯熄灭。

  她睡进被窝里才开始纳闷邓霍怎么知道她还未睡的，思索几秒后，起身摸黑到窗前拉开窗帘望向外面。

  不留意不知道，她所在的楼层和酒店几乎是遥遥相对的。

  换句话来说，那边看过来也是这样。

  潘乐回床上重新睡下时，就只有一个想法：有钱人果真不一样，天天住酒店，而她，只能住在环境安宁都得不到保证的小区。

  老天真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命好，有的就是劳苦命。

  她脑海异常活跃，熄了灯也无法入睡。

  手机上又传来叮咚一声响，提示有人发消息过来。

  潘乐觉得应该还是邓霍，几分钟过后，她验证了这个猜测。

  “真睡下了？”这是他发的。

  潘乐夹着单薄的被子，脑袋放空了好一会。

  “别这么无聊。”她打算不再理他。

  邓霍给她发：“我可以同意你的离婚要求。”

  “？”这就不无聊了。

  潘乐愕然起身打开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对面他向她打了个视频电话邀请。

  潘乐毫不犹豫就点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邓霍的上半身，这次没裸了，穿着浴袍，只略微敞开前襟。

  他的手机应该是放在一步两步远外的桌子上，画面边上还能看到她上次进来看到的花。

  那时还是鲜艳地泡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天，此刻已然阴干了。

  潘乐的目光不动声色扫到他身后，金灿灿的画框挂在墙板上，房间内开的灯并不多，原木色的墙板模糊得只剩下暗棕色，看不到纹理。

  他还住在酒店里，刚刚他就是在酒店看到她的房间的。

  确认这点后，她收回视线。

  “看什么？这么专注。”电话那边的邓霍靠在椅背上，问。

  潘乐强调：“我可没看你，看你后面的画框。”

  邓霍笑了一声：“哦。”

  潘乐直入主题：“真的同意离婚要求？”

  “我说出的话也算有点分量吧。”

  潘乐不相信：“你没喝醉？”

  “你看我样子，像是喝醉吗？”

  “那你真的是答应了？”

  两人一来一往地反问试探，若是别人在旁边，定会觉得是如此的无聊。

  邓霍稍微直起身，双手搭在大腿上，低头凝视着屏幕前的她。

  潘乐蓦然见到放大的他，只觉得好近，她注意到了他额角垂下的纯黑头发，他的发质看起来如此坚硬。

  这个距离，这个视角有些奇怪，她总是无端地去留意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隔半秒后，她稍微拉开了与手机的距离。

  邓霍注意到她的动作，慢慢地说：“你跟我结婚，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喜欢钱，是吗？”

  潘乐含糊“嗯”了一声：“得了吧，你不也不喜欢我？你扯这些屁用没有。”

  互相不喜欢，那就是互不亏欠，他以什么语气来问她？

  她一向坦然，绝不会自责。

  邓霍半低头，闲散地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干花。

  其实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现在的潘乐给他的感觉已和相亲那会完全不一样了。

  他将干花放到桌上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给我生一个孩子，事后我会给你想要的钱。”

  他强调：“比你要的多。”

  潘乐脑袋轰的一声，有片刻的空白。

  缓过神后，她感觉自己被羞辱到，气得拽紧被子，咬牙：“邓霍，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是缺钱，但也不至于要给别人生孩子赚钱。

  邓霍踱到套房的窗前，他能感觉出她在生气。

  他提醒她：“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

  潘乐深吸几口气，终是忍不住骂道：“滚！”

  让小孩不是出于喜欢和爱而降生，他可真是比她想象中冷漠。

  还是说，他只是要一个后代来承担传宗接代接管生意的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利索地挂了电话，若不是后续要沟通，她怕是要当场拉黑他。

  她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气呼呼地扯过被子盖头。

  托邓霍的嘴，这下她完全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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