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蘅？”李壑陵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个清清瘦瘦，风一吹就能吹跑的男人，随之就是一阵烦躁，“事事都指望如太医，要你们有何用？等他回来，人都凉了！”

  每次提到如太医，王爷都要发个火，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众人在心里叫苦不迭，也不是他们水平差，实在是所学非此道，总不能让厨子去学杀猪吧？

  “回王爷，这点无需多虑，臣等虽不知中的什么毒，但能看出有缓解向好之态，一定能等到如太医回来。”太医擦擦脑袋上的汗，幸好这毒有散解之状，要是正要蓬发，那确实撑不到如青蘅回来了。

  但太医的话反而让李壑陵皱起了眉：“为什么会有缓解之态？这蛊毒难道还能自行化解不成？”

  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毒有解态，就说明有人干预过。

  “回王爷，大约是颜姑娘已经请了什么高人为她解毒吧，只是时间尚少，还未完全清除。”

  有高人解过毒？李壑陵立刻想起当时的情形，只有薛欢接触过颜如枫，难道薛欢是在给她解毒？

  不对，如果是这样，他大可以大大方方解释，何必弯弯绕绕满口冲撞。

  想起刚才的事，他简直火上加火，烦躁的挥挥手：“都下去吧，告诉如青蘅，回京后先来王府一趟。”

  等太医们全部离开，他又抬头看向林秋瑜和裴恒书，冷声道：“接下来跟本王聊聊，颜如枫是怎么迎着宵禁跑到明月居去的吧？”

  俩人一哆嗦，鹌鹑一样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绿秋给自家主子准备好洗澡水后回到厨房，灶膛里噼里啪啦烧着柴，一锅菜粥咕嘟嘟冒泡，她手脚麻利的切菜炒菜，两手时不时朝空中挥舞。

  “哎呀，你这鸟真奇怪，放着自己的饭不吃，非要吃我们的！”

  绿秋挥到后来烦了，生气的举起锅盖要把它赶出屋子，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口哨，这只蓝色的鸟像听见号角一样，“嗖”一下就离开了。

  沈雪环坐在浴桶里，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不一会，布布蓝色的小身子就落在了她指尖上。

  “你老老实实待在桌子上，别去给绿秋捣乱。”

  布布眨眨眼，乖乖蹲在桌面上装小鸡，脖子缩的圆鼓鼓，一圈蓝毛炸成个围脖。

  睡了一觉身体不见轻，伤势反而更重了。沈雪环只好找常郎中开了药浴调养。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背后那一掌，别的都是小伤，但仔细数数，几乎都是因为李壑陵才伤的。

  她从水里捞出那只玉佩，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有两只。听清焰的意思，这佩是她给颜如枫的，可清焰那只又是哪来的？感觉有点东西近在眼前，但伸手又抓不住，沈雪环握着下巴思考。

  反过来想，这玉佩的制式，做工，材料，无一不是出自皇庭，也就是说就算李壑陵认错了，错的那只也必然是出自皇室，既然能落在清焰手里，是不是皇室里有人跟清焰他们也是一伙的？

  她紧紧握了握玉佩，如果真的是这样，清焰就是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要么，从她身上搞清楚幕后的人是谁。

  要么……

  沈雪环碾碎了一颗珍珠。

  清焰就得死。

  木桶上飘出的水雾里，隐隐露出一张惊艳但带着杀气的脸，有一种诡异的妖冶。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沈雪环立刻藏好玉牌，绿秋推门而入，还好中间隔着屏风，谁也看不见谁。

  “公子快出来吧，院门口有两个女人快打起来了！”绿秋急得团团转。

  “别人打架关我们什么事？”

  嘴上说着，她还是裹好衣服走了出来，头发随意一簪，腰带松垮垂下，清清爽爽好似仙人闲游。

  门外已经不得了了，常绣绣叉腰站在院子里，拦住对面一个粉衣女人，气势汹汹的说教：“都说了伤的很严重不方便探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沈雪环侧侧头想看清是谁，一看竟然是九公主，立刻走过去把两个人拉开了。

  九公主还想继续吵，见她出来，连忙扬起一个笑脸：“本小姐特意来看你，听说你受伤了？”

  沈雪环哭笑不得，心想你打听消息只打听一半吗？这是被什么人打的就没打听出来？

  但明月居的事确实不怪九公主，李壑陵早下令让全军上下不得泄漏一个字，她丝毫不知情。

  “有劳小姐惦记，在下无碍。”九公主不愿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沈雪环也就没说破。

  “这些都是外邦送来的上好药材，我平时压根用不上，就收拾出来都给你带来了！”她一挥手，小卓背着大包小包一股脑放在了屋檐下。

  怕她不收，九公主连忙补充道：“昨日晚上多亏你帮我，这些也算是谢礼，你不嫌弃吧？”

  这么一说，沈雪环确实不好拒绝，只好让绿秋收下，又吩咐绿秋摆茶点，大家坐下聊。

  看俩人有来有往十分熟络的样子，常绣绣脸色不太好看了。她心里又涩又烦，掐指一算，这女人说的时间不正好是她约薛公子赏灯的时候吗？原来那天薛公子说已经有约了，就是跟这个女人啊。

  想到这，常绣绣决定一定要扳回一局，伸手抓住沈雪环的衣袖，温柔的问道：“薛公子，这位姑娘是谁啊？你也不同我介绍。”

  她的话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宣示主权的意味太明显，九公主一听眉毛就挑了起来：“离那么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人？”

  常绣绣指着药罐：“我当然是照顾薛公子的人。”

  九公主皱眉：“噢，原来是个婢女。”

  “你说话别太过分！”常绣绣一下捏断了扇火炉的扇子。

  九公主真把她当下人了，取出荷包道：“我替薛公子谢谢你，他这人死脑筋，可能让姑娘误会了。这是十两银子做薪酬，你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干得好的话另有打赏。”

  女人一旦脱离烂男人，智商都在飞速生长。几日不见九公主从头到脚好像换了个人，自信明媚，本就好看的眉眼全都生动起来了，沈雪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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