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火车的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很刺耳，巨蟒般的身子停止了扭动，使劲的吐出最后一口浓烟，站台热闹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站台上恢复了平静，工作人员来到了餐车，笑着对张爱国说道：“跟我来，我送你们出站”

  张爱国起身拎起行李箱，牵着赵欣雨的手，回应道：“麻烦了”

  “应该的，出站也是要检票的，咱们走员工通道，方向不同。”

  张爱国想了一下，不与乘客一起出站，想来会避免与那群丘八碰面，干掉一个团长还是有些风险，身边还有女人，女人真的会影响拔刀的速度，因为枪耍的多了，体力会不支。

  站台外，两个马弁等在出站口，观察着出站的乘客，等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完，也没有发现张爱国两人的身影。

  “不对，你继续盯着，我去报告长官。“

  “行，快点去，怎么没有见到人，奇怪。“

  张爱国两人跟随着工作人员绕到了背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分别前，张爱国伸出手与对方握了一下，笑着说道：“感谢路上的关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手里握着的是一块白花花的现大洋。

  对方结束握手，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笑得更加开心。

  “马先生，感谢，如果你以后乘车困难，可以找我，我写个地址给你，也可以到车站来。“

  “谢谢“

  张爱国接过了对方的小纸条，挥手作别。

  “当家的，咱去哪？“

  “咱们走几步，穿过鸭子嘴，在西打磨厂街找家旅馆住一宿，明天逛逛这北平东城前门楼子，怎么说也是原来的国都，下下馆子。“

  “当家的，咱去张家口是为了啥？“

  “我去看看自家的老宅，你跟了我，父母虽不在，到下祖宅，也是名分之举，以后咱们还是回华北，宅子暂时留着吧。“

  赵欣雨很开心，祖辈的认同是关系的佐证，此时的人们比较认同此理念。

  张爱国看着对方笑逐颜开，心里也很高兴，原身的家早就毁了，至于亲朋好友，逃荒的路上，不见得有好下场，还是互不叨扰的好。

  “当家的，咱们找个小旅馆就行了，省点钱，要量力为出，我受过苦，世道不好，你我都还没有什么来钱的营生，我想积谷防饥，咱们不硬撑着，别太讲究，火车上吃的我心惊肉跳，都是大洋。“

  “呵呵，开始为爷们着想了，不错。放心，我手中有几个，饿不到你的，万事有我。”

  “走，就这一家吧，离得车站近，晚上我要好好地疼疼你”

  掏出一支哈德门香烟，划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个青色烟圈。

  哈德门其实是北平崇文门在元代的称呼，崇文门也被称为“海岱门”，英文商标属于英文发音，就像大前门香烟一样，都是英美烟草公司的本土化洋烟产品。

  前门第一宾馆，是西打磨厂街最有名的旅馆，位于西口路南，四层楼高，西风东渐的代表作，东西合璧，开业于1911年。

  “先生，您来了，要住宿？”

  “废话，不住宿来干啥”

  “您可找对地了，咱这旅馆宣统三年可是第一宾馆，”

  “找个高高的楼层”

  “您擎好，保您满意”

  张爱国递了一枚一角小洋做小账。

  招待员的热情更甚。

  “三楼有空房，窗户那可以看到火车站南侧的钟楼，风景好，两块大洋一晚，您是准备住几天？”

  张爱国合计了一下，年二十八，至少要到初十才能走。

  “十天“

  掏出了20块大洋递了过去。

  “您在这里用膳吗？“

  “不了，来了这北京城，怎么着也得走一走。“

  “那是，我也想劝你在外边就餐，饭菜是额外计价的，价目较贵，外边的大饭庄小饭馆很多，还有走街串巷的小吃摊。”

  小账不是白给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北平好歹也是原来的国都，就是国府搁南京哪了，这些年经济多少有些低迷。“

  入了帐，招待员拎着钥匙带着往上走。

  走过长长的走廊，开了门，青砖铺地，一厅一室，一扇窗户临街向北，粗粗的西式铁艺花栏杆。

  路北的旅馆一般在后河沿有后门，紧挨着火车的货场，可以看到灯火通明，很多大型货栈。

  赵欣雨把行李箱拎入卧室，招待员一看，小声的说道：“先生，咱这宾馆里有小房子的丽妹，还有李铁拐斜街，八大胡同，尽在咫尺，方便的很，想要啥样的都有，技术样貌都是一流的，东洋的女人也不少，我可以跑跑腿。“

  “算了，我带着女眷不方便，下次一定找你“

  “好，您忙着，早点歇息“

  旅馆业和餐饮、娱乐、商业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互借力，好像上辈子创造莞式服务的东莞就是明显的例子，新的因素不断增长，旧的人和事物却因难以适应新形势和跟上时代而被日渐淘汰，行业变更和衰败是正常的。

  张爱国停留北平，是想把手中的四千元银票兑付了，换成大黄鱼，钱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安全些。

  目前身上大黄鱼10根，小黄鱼3根，现大洋剩余810块，小洋和铜元一把。

  关好门，此时半西式的酒店服务很齐全，设有浴室，还提供送茶，叫醒服务，财物安全，人身安全、清洁卫生等各个方面的服务。

  收拾完行李箱，又到了鸳鸯戏水的全武行时间，战况之激烈，动作尺度全是直奔要点，想来是受到了刺激导致的情动。

  年二十九早上，天气变晴，张爱国拉开窗帘，街面上洒满了金光，照在了衣衫褴褛的穷人身上，通常他们步履蹒跚，也照在昂首阔步的有钱人身上，这就是现实，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情况都是一样的。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国家贫弱，吃苦的还是普通百姓，市井小民，活着真难。

  “起床了“

  “拉我一把“

  “好“

  两人打打闹闹，早上也有使不完的劲，等洗漱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两人才下楼出门走一走，准备领略北平的厚重和沧桑以及国都符号剥离后的衰落与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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