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道歉这个主意，是阿梨的经纪人给她出的。

当时经纪人说：“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错了，你就该和姜茉道歉。你怕姜茉不原谅你？那你就创造一个她不得不原谅你的环境，比如在公众场合，在摄像机前，你公开向她道歉。

节目组为了噱头，肯定会把这一段剪上去的。姜茉也知道观众会看到，她为了树立一个宽容大度的形象，就一定会原谅你。既然她公开原谅了你，就不会让顾总为难你，你的事业就算保住了。”

虽然阿梨觉得当众下跪道歉挺丢人的，但是经纪人说要是不下跪，就太普通了，节目组未必会剪进去，就闹得夸张，节目组才会保留素材。

而且和被封杀比起来，脸面算什么？

想起经纪人的叮嘱，阿梨更加情深意切，甚至开始给姜茉磕头。

姜茉往旁边错了一步，避开她磕头：“别，你可别让我折寿。”

“茉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韬光养晦，好好沉淀，提升自己。如果你可以原谅我的话，就告诉我，让我也安心一些，好不好？”

姜茉微笑着俯视着她，轻声问：“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阿梨一愣。

“如果你是真心实意道歉的，就该私底下找我，而不是在节目录制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看到。怎么，我要是不原谅你，我是不是就心胸狭隘，揪着不放了？”

“我……”阿梨讷讷，她没想到姜茉会直接戳穿她的想法。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我不原谅你。”姜茉盯着她，“你说得那些话让我很不舒服，我忘不了。你改不改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告诉你，你要是下次还在我面前说让我不爽的话，我还会扇你。”

说罢，姜茉转身上了车，留下了依然呆愣愣跪在地上的阿梨。

许芝冷笑一声：“她以为你当着旁人的面，会给她面子呢。这肯定也是她的营销手段，到时候剪进去，节目播出，说不定会有人觉得她可怜，不过就是嘴贱了几句，却被人揪着不放。”

“她哪是真心实意道歉的，她就是害怕了，怕她和她的好姐妹夏兰兰一个下场。”姜茉翻了个白眼。

“那会吗？”许芝问，“顾总会处理她吗？”

姜茉摇头：“不会。”

“可是我觉得会。”

“我一会儿就和他说清楚。”

她不希望顾季臣为了她处理这个处理那个，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等到了顾氏传媒，被李瑞告知顾季臣正在开会。而且李瑞刚刚准备好了咖啡，让姜茉端进去给顾季臣。

“现在你是顾总的助理，这些事情当然就要你来做。”李瑞堂而皇之地说。

姜茉只得端着咖啡杯，带着摄影师进了会议室。

正在开会的公司高层显然早就知道了顾总参与了一个综艺的录制，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来，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顾季臣接过了姜茉的咖啡：“谢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靛青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深色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却没有了早上的虚弱。他的眼神依然锋锐，气质矜贵沉稳，没有半分身体不舒服时带有的迷离。

他端咖啡杯的时候，手指和姜茉的手指短暂触碰了一下，虽然姜茉缩得很快，却还是感受到了他较高的体温。

似乎比早上烧得更厉害了。

早上她不是拿了药进他的卧室吗？他没吃？

“早上给你拿的药你没有吃吗？”姜茉问。

顾季臣怔了一下，摇头：“忘记了，抱歉。”

“那咖啡最好也别喝了，换成白开水吧。”

顾季臣笑了一下，看着她：“关心我？”

“当然了，您是我老板，我关心不是正常的？您今天就烧得很严重了，我怕您明天直接烧得起不来，影响我的任务进度。顾总，您的身体怎么样是您自己的事情，只是别拖我后腿就行。”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那些与会人员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拿一种看勇士的目光看着姜茉。

她是疯了吗请问，她这么和顾总说话？

简直就是冒犯。

可是偏偏，他们顾总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身体现在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会注意的。”顾季臣别有深意地说，“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也不会影响你的拍摄进度。”

“那最好不过了。”姜茉说，“不打扰您开会了。”

“先别出去。”顾季臣叫住了她，“麻烦做一下记录。”

姜茉眼睛一瞪，听他微笑着又补充了三个字：“助理人。”

姜茉：“……”

你还真演上了？

顾季臣身边那位本来在做记录的助理立刻相当识相地让开了位置。

姜茉坐下后，一看电脑屏幕，发现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顾氏传媒的艺人安排。

一眼就扫到最上边的一条，姜茉愣住了。

程怡解约。

具体原因没有说明，但是用红色标体，就证明这是件已经发生的事情。

自打《青日》杀青后，姜茉就再没有见到过程怡，她怎么会解约呢？

稍微一想，姜茉就知道了，应该不是程怡解约，而是顾季臣不要她了。

腻了，就直接踹了，索性连事业都不给了。

表格上，程怡右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姜茉酩至酒店集团的代言。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风光无限，一个失魂落魄。

以前，姜茉都是失意的那一个，而现在轮到她得意了。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反而有些悲哀。

谁知道谁又会成为下一个程怡呢？

她转头，看向顾季臣冷峻的侧脸，他就像是古代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一点点阴晴，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季臣看了过来，温和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把程怡踹了吗？”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问。

“解约而已。”顾季臣纠正她的字眼。

“是为了我吗？”姜茉追问。

“不是。”顾季臣说，“她咎由自取的。”

“那夏兰兰和元楣呢？”

“是。”顾季臣没有瞒她，也知道瞒不过她。

姜茉淡淡“噢”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顾季臣盯着她，说：“你不要多想。”

“多想？”姜茉看向窗外，忽然笑了，“那我是得好好想一想，我什么时候会成为下一个程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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