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臣心领神会：“唱今天我们弹的那首曲子吗？”

姜茉点头：“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他颔首，“你的曲子写得非常好，你已经有合适的填词了吗？”

姜茉打开手机文档，将自己想好的几句词写了上去，连着下午在音乐教室她临时哼唱的几句，组成了一个段落。

“我想把这几句当副歌。”她认真询问顾季臣的意见，“你觉得好不好？”

“好，但我觉得这一句可以修改一下。”

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一个多小时过去，两人在文档里写写改改，竟然已经有了一篇完整的歌词。

姜茉趴在顾季臣身上，微闭着眼睛哼唱这一首完整的歌。

流星雨早已消失，繁烁的星星也因为日色渐出而光芒渐暗，沉重的夜色逐渐褪去，东方亮起了一线亮丽的橙红。

要日出了。

“一夜过去了吗？”姜茉怔怔地坐了起来。

她竟然和顾季臣在这山顶呆了一夜，可是她根本没有察觉出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他们聊歌曲，聊蜜月，聊剧本，聊酒，聊印象派作品……不管聊什么，他们总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姜茉都不知道顾季臣一个圈外人怎么会对剧本表演了解那么多，又可以对音乐有那么独到的见解。

他下午润色了她的音乐，现在又润色了她的歌词。

“顾季臣，你好厉害啊。”姜茉抱着膝盖面朝东方坐着，静静等待日出，“感觉不管你做什么，都能做得特别好。”

曾经顾季臣对自己也是这个评价，直到在她的事情上栽了跟头。

他不敢再妄受这么高的评价。

他从背后拥住她，仔仔细细将她身上的外套扣好抵御清晨的凉寒。

“别的都先不论。”他说，“但是在对你好这件事情上，没有‘最好’这个程度，只有更好。”

下一秒的他要比上一秒更喜欢她。

下一刻的他也要比上一刻对她更好。

这是他给自己的要求。

天光逐渐更亮，天边那一线橙红逐渐扩散，将半边天都晕染得光芒璀璨。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橙色中，世间万物都是温暖的。

太阳像是颗红彤彤的心脏，从地平线乍然跳出。

而姜茉的手指却忽然一凉。

她低头，发现自己素净的无名指上，忽然多了一枚圈戒。

素白的戒指，没有任何装饰，简约大方，十足漂亮。

顾季臣还握着她的手，保持着将戒指推入她指间的姿势。

第一缕日光给戒指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黄，她像是将光圈戴在了手指上。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却被顾季臣大力一拽，她扑进了他怀里。

“茉茉，过去的我很多不好。”他沉哑的声调在她头顶响起，“但是很庆幸你还愿意原谅我、接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姜茉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笑了：“是有些不好，可是也有很多好啊。”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是你挑的吗？很漂亮呢。”

“是我做的。”

内部一圈还有字，也是他一点点刻画上去的。将他的心意、他的承诺都刻在了这枚戒指里。

“我很喜欢。”她说，“谢谢。”

不管是那场约会，还是那场流星雨，还是现在的日出，还是戒指，还是他这个人……

她都很喜欢。

顾季臣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直，自己则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姜茉笑得眼睛弯弯：“顾季臣，你要和我求婚吗？”

他当然是想的。

当初两人仓促领了个结婚证，连婚礼都没有，更没有所谓的求婚了。

姜茉歪了歪头，忽然很期待他要说什么。

一般结婚都是——你愿意嫁给我吗？然而她都和顾季臣结婚这么久了，再问这一句，似乎有些晚了。

“顾季臣想将他的财物，他的生命，他这个人，他的一切，都赠予姜茉女士。”他一字一顿，说得无比郑重，“你愿意收下吗？”

迎着蓬勃的朝霞，在这轮明媚炙热的朝阳之下，他许下郑重的诺言，将他在这个尘世间所拥有的一切都赠予她。

姜茉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是弥补吗？”

“是依附。”他说。

还有所属、臣服。

姜茉和他四目相对，看出了他的认真，也看出了他的紧张。

一个馈赠者，竟然在紧张，竟然会担心这么大手笔的馈赠会被拒绝。

他的财物、他这个人、他的所有，他都不要了……正如他所说，往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依附于她的存在。

他要给她他所拥有的一切。

太重了，姜茉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收到这么沉重的馈赠。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将她看得这么重。她以为连最亲近的母亲都会舍她而去，那更没有其他人会重视她。

原来是有的。

“我愿意。”姜茉握紧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和他的手指紧紧贴在一起，“顾季臣，我会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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