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棋闻言脸一板，难得严肃的看向李正涛。

  在李东棋高大的体型面前，李正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再有两个月就考试了，你平时老拉着我出来玩就算了，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在家偷学！咱们村教学水平本来就不如城里，平时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可现在不行，我必须争分夺秒！”

  李正涛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可既然已经被戳穿，他也不想再瞒着了：“是，我是怕你偷学超过我，可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爹是个烂赌鬼，我想改变命运只能努力学习，可就算这样，我也处处不如你，”他哀求的拉住李东棋：“免费生的名额每个村只有一个，东棋，这回你让让我，你家那么重视你，就算你今年没考上你家肯定也会接着供你的，可我家不同，如果我没拿到免费生的名额我爹肯定让我辍学，求求你，就让我一次吧。”

  李东棋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家的条件也不好，他简直不敢相信好兄弟是怎么做到轻飘飘就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可复读一年对我家来说压力也很大，”他转念又想到了好兄弟那烂赌鬼的爹，缓和了语气安抚道：“我把我姐买给我的卷子也让你做一遍，为了供我读书，我姐的婚事都耽误了……你本来就比我聪明，题做得多了肯定就超过我了，咱们各凭本事，好吗？”

  李正涛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了头：“好吧，那咱们再在这里玩一会再回去吧，以后上了高中这种悠闲的日子可就离咱们越来越远了。”

  李东棋见他想开了心中很是高兴，他开心回到岸边又找了一颗扁平些的石子：“你打水漂时的角度不对，来，我教教你……”

  他毫无芥蒂的在前面说着，却不知危险已悄然来到身后。

  李正涛脸上狰狞一片，他知道好朋友小时候淹过水，从此以后对水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义无反顾的伸出了手……

  画面一转，明亮的月光下。

  李正涛陷入了梦魇，他满头大汗的抓着被子挣扎着，床单都被他踢到了床尾，紧挨着的双眼也掩盖不了他的惊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啊！有鬼啊！你别靠近我！”

  “滚开！我才不怕你！”

  “娘！救命！”

  李正涛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从外面冲进来一对中年男女。

  那女的身材娇小，只穿了身褪色的秋衣秋裤，一看儿子那满头的大汗，紧张的扑上床紧紧抱住儿子，口中安抚着：“醒醒，娘在，醒醒，别怕。”

  跟进来的男人中等身材，披了件军大衣，睡眼惺忪的眼中满是不耐：“叫什么叫，吵得老子头都大了。”

  女人名叫申彩凤，是李正涛的母亲，她似是十分惧怕男人，在男人出声时竟然哆嗦了一下，但看着怀里不停挣扎的儿子，还是大着胆子回了句：“当家的，儿子这样恐怕是吓到了，他和东棋关系一向不错……”

  话还没落，李正涛突然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推下河，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不肯把免费生的名额让给我！你活该！”

  “别过来！你别过来！”

  李建华听的脸色一变，再联想起下午村里李东棋的死讯……

  二话不说就把李正涛从被窝里拖出来给了几巴掌。

  李正涛被打醒了，但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是梦？

  李东棋的鬼魂没来？

  申彩凤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儿子身上：“儿子是我的命根子，你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和你拼了！”

  李建华一般都是输了钱喝点酒的情况下才会对老婆孩子动手，此时见老婆反应这么大，他拉了拉肩膀上的军大衣，冷冷道：“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杀人！”

  申彩凤此时也回过味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儿子。

  李正涛眼神闪躲，下意识的否认：“我……我没有。”

  李建华冷笑：“还不承认？你刚才做梦已经把什么都说了，看不出来你平时蔫不拉几的，心竟然这么狠，不愧是我儿子。”

  “爹……”

  “当家的……”

  李正涛母子听到最后一句，直觉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知道李建华突然笑起来，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村里都说你长得跟个娘们一样，不是我的儿子，这事要让他们知道了，我看谁还敢说你不是我儿子！”

  申彩凤知道丈夫心黑手狠，却没想到他心里竟然这么有悖于常人。

  儿子杀了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李建华看着儿子仍旧苍白的脸，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怕，不就是杀了人，你爹我也干过，不还活的好好的？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都是一个姓，一点小忙都不肯帮，死了活该！”

  申彩凤惊的捂住了嘴，丈夫竟然也杀过人！

  听起来还是村子里的人！

  李建华一把推开申彩凤，亲热的坐到床边搂住李正涛，笑容里说不出的残忍：“李宝来你知道吧？就是东棋他大伯，我去找他借钱，他竟然说什么都是亲戚，不能眼看着我堕落，还他么的让我别打老婆孩子，”唾了一口在地上：“他算什么东西，不借钱就不借，还敢来说教老子。”

  说着他比划了个勒人的动作，朝儿子挑挑眉：“你懂的，我把他挂到房梁上时他屎尿都出来了。”

  李正涛听的身子都僵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建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搂着儿子的胳膊一紧：“你今天和他去池塘时有人看见没？”

  李正涛机械的摇摇头。

  他们今天去池塘时正是午饭后没多大会，天寒地冻的，那会村子里几乎没人出来走动。

  李建华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正好，你现在就趁着天黑去你姥姥家，今天他家正顾着伤心还想不到追究东棋为什么去河边，明天差不多就反应过来了，你跟东棋关系那么好，他家肯定得来问你。”

  “这样吧，明天上午你趁村子里人多的时候回来，让你舅舅把你送回来！见着人了让他不经意提一嘴，就说你今天在你姥姥家，村子池塘哪年不淹死个把人？没人会怀疑你的。”

  李正涛眼神怯怯的：“舅舅会同意帮我吗？”

  李建华眼中透着凶狠：“他敢不帮！你要是完了，我就杀了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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