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军，唐建设，三叔和四姑父黄理强坐在灶坑边，边烧火边聊天，灶台上两口大锅里都在熬猪油，小梅和魏妈妈一人守着一口锅，慢慢用锅铲划着。

  地上的大木盆里装着凉水，里面放着个50斤容积的土坛子，用吕瓢把油芘出来就倒坛子里，凝固了放着慢慢吃。旁边还有两个坛子等着。

  三婶和姑姑在灶背后的案板边切板油边说着家常，多是说黄莉的，偶尔提一下表弟黄小峰，唐老爹倒出半碗白糖和小半碗酱油，不断从锅里挑出板油边角处那些带筋的部位，沾上白糖或者酱油后递给大家。

  这些筋油被熬得金黄金黄的，挑出来后马上沾上白糖或者酱油，烫烫的，脆脆的，香得舌头都要被吞下去。

  一屋子人吃得停不下嘴。

  唐建军和唐建设一人拿根木棍串着根连铁（猪的胰脏）伸进灶坑里用碳火慢慢烤着。

  滋滋冒油，啥佐料都别放，就抹点酱油，烤到半焦，那味道，更是绝了。

  这是赤城地区杀猪熬油的时候，烧火的人或者家里小孩必有的福利。

  哥俩加上大毛，爷仨撕着连铁边吃边聊，一个个嘴巴吃得漆黑。

  唐建军:“怎么样，林城待了半年，习惯不？学校有人欺负你没？教的东西听得懂吧。”

  唐建设6月份参加高考，成绩挺好，考上了林城大学，学的是生物学专业，很新，9月份开学了是四姑父和三叔一起送他去的。

  唐建军去琼岛前给三叔家送去了3000块钱，三婶死活不要，说这人情太大了，他们一家一辈子都还不起。

  虽然三叔平时也送一些东西去唐建军厂里，王忠勇都是按卖价给他的，算是帮衬了一把。

  但三叔还要种田，做的东西也不多，都是竹椅子，箩筐啥的，不咋值钱。

  他家还有个姑娘，今年上高一，学习成绩也不错。这会三叔家二妹坐在灶坑边默默烤着火，也不说话，她比较害羞和内敛。

  两个孩子读书，三叔家一直都比较拮据。

  唐建军硬塞给了建设，说“三娘，咱们两家不是外人，你家还有妹子建珍在读书，要花钱，弟娃去林城就是一个人了，兜里不宽裕点你们也不放心，跟我就不要客气了。”惹得三娘直掉眼泪。

  唐建设“习惯倒是习惯，也没人欺负我，就是林城比这边冷些，吃的要淡点。其他的都挺好，教的东西嘛，肯定学得懂噻，本来我就喜欢生物。”说着还摸了摸头，有点拘谨。

  唐建设本来跟二哥关系挺好，可自从他给了3000块，建设和建珍兄妹两在他面前就有点唯唯诺诺，矮人一等的自卑感，对他也恭敬了一些。

  唐建军想这可不行，而且兄弟间最怕出现这种情绪，最后不是疏远了就是感觉欠人一方的自行脑补一些画面，最后怀恨在心，恩将仇报。

  所以唐建军要把这种苗头扼杀。

  唐建军拍了他一下，又把新烤好的连铁递给唐建珍。

  转头边串新的边对唐建设说“咋，去上了半年大学跟我生分了啊，你可是咱们家族第二个大学生，莉莉姐看样子要留京城发展了，隔得远，靠不着，我还等你在林城发达了投靠你呢。”

  说完给他递了根烟，唐建设偷偷看了眼和四姑父聊天的三叔，又(￢_￢)瞄了眼背对着这边的三婶。

  见没注意他，就接过来用火钳夹颗碳火点燃，抽了口后把烟头向着掌心，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伸出捏着烟嘴，把整根烟藏在手心里。

  缓缓地把嘴里的烟吐出来，用另一只手不断在嘴边扇着。

  偷摸的模样惹得唐建军和旁边的姑父哈哈哈大笑。

  其实几人都坐在灶坑边，一点小动作谁又看不见呢？

  唐建军给他递烟的时候姑父就看见了，轻轻用脚尖挨了下三叔的脚，然后往唐建军这边递了个眼色，三叔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装不知道。

  结果这一笑，唐建设知道漏了，一脸尴尬和手足无措。

  三叔指着唐建军笑骂道“你这哥当的，好的不教，教他抽烟。”

  唐建军直呼冤枉，比手画脚的说就您儿子这抽烟过肺，吐出来的烟还进鼻回龙的熟练劲儿，没个半年是练不出来的。

  一顿耍宝惹得一家人又是大笑不止。

  唐建设见事已经漏了，也不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抽着，咧着嘴看一家人说笑。

  还对唐建军说“哥，这挣钱了就是不一样哈，黄果树抽着就是香，这烟嘴真长。”

  唐建军把剩下的大半包扔给他笑骂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妈的，你抽好烟我挨骂。”

  说完掏出1000块给他，说“两个意思，一是压岁钱，二是给你买烟的，你现在抽烟哥供了，不跟三叔他们添负担，反正你爹也说我教你抽的，我就教了，咋滴吧。”说着得意的看了眼三叔。

  唐建设不要，唐建军塞他怀里说:“行了行了，你之前可不跟我客气的，给你就拿着，推来推去最后还不是要揣起，我这是投资，等你发达了我还要靠你呢，你就安心拿到吧。”

  然后又给二妹唐建珍兜里装了1000块，说“这是咱们家小文曲星啊，学习比你哥还好，以后也像莉莉姐一样，去京城发展，来，哥给你就拿着，买些学习用品或者自己喜欢的小东西，不要给你爸，他两天就给你用了。”

  正抽雪茄享受着的三叔又躺枪，笑骂他败坏自己名声。

  姑父笑嘻嘻地把手伸到唐建军面前，说“你莉莉姐没在，就给我嘛，我帮她收着。”

  唐建军赶紧把皮夹子塞里兜里，紧紧压着说“好意思要，没见过弟弟给姐姐压岁钱的，你也不脸红。”

  黄理强理所当然的说“那有啥，弟弟出息了，帮衬下姐姐咋了，再说姐姐还没工作，没收入呢。”

  唐建军给他手里放了颗油渣，翻着白眼说:“您就偷着乐吧，莉莉姐今年如果上了春晚，唱了那首歌，以后估计人都是国家的咯，你还担心他工作，没见过你这么嘚瑟的人，您脸皮可真薄呀。”

  黄理强拿着油渣在酱油碗里沾了下扔嘴里，笑得像个傻逼，说“你小子说得对，人都是国家的，我也希望她有这种造化。”

  一屋子人忙活了两个小时，三头猪的油才熬完。

  唐老爹端出剩下的羊肉，竹鼠，回锅肉等10来个菜热上，唐建军又蒸了只4斤多的龙虾，一家人上桌吃饭。

  男的喝茅台，女的喝冰白，孩子喝芬达。

  一家人又吃喝到9点过，收拾妥当后三叔一家端着几钵剩下的肉带着四姑姑回去了。

  四姑姑跟建珍睡，黄理强在唐建军家自己睡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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