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中药吃完，周静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周静在家里又开始发脾气。

  “只要你不戒酒，我们一辈子就别想有孩子！”

  周静结婚快五年了，在车间同事的眼里已经被定性为生不了孩子，她有口难辩，觉得自己为刘丰背负了太多的委屈。

  “岛城的这家诊所，看样子就是骗人，我到那一看，猜都猜到了，不管用很正常。”

  刘丰劝周静。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说吗？在那里还没交钱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

  “那你也没坚持啊！都到了那里了！”

  “……”

  刘丰不说话了。

  “怎么办？车间里的人都说我不能生孩子，是有毛病！”

  周静说着，还哭了。

  “这家不行，咱们再找一家，别着急。”

  “你当然不着急，不生孩子的名声是我给你背着，你是不着急！”

  周静抹着眼泪怼刘丰。

  “那以后，我不用你给我背，谁要是再问你为什么还没有孩子，你就和他说，是我有毛病，好了吧？”

  刘丰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刘丰和周静，俩人为了要孩子的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而且越来越频繁，几乎每次周静的月事来临，希望落空，都要吵一架。

  这样的日子，刘丰越来越不愿意回家，有时候，没有客户招待，刘丰就约赵群和陆涛，现在刘丰和严勇一人配了一部手机，打电话很方便。

  有时候遇到赵群加班，刘丰下了班就去隔壁的聚缘饭庄坐坐，点两个菜，要一瓶酒，自己小酌一下。

  刘丰每月五百的工资，开始都是如数上交周静，可自从两人争吵加剧，周静只要赌气不问，刘丰就自己拿着。

  “刘经理，上次你那瓶酒我给你存着呢，今天不用点酒了。”

  刘丰刚坐下，焦立春就殷勤地过来招呼。

  “谢谢啊，焦老板，坐下喝点。”

  刘丰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不陪谁也得陪刘经理，你可是我的大客户。”

  焦立春一只手拿着只剩三分之一的酒瓶，另一只手端着一盘切片的酱牛肉，笑着在刘丰对面坐下说道。

  “什么大客户，哪有的事。”

  刘丰笑着谦虚道。

  这半年多，瑞康公司一些不太重要的客户，刘丰把招待都定在了聚缘饭庄，给焦立春带来不少实惠。

  “把这瓶喝完，等会儿我再拿瓶好的，算我的。”

  焦立春说道。

  焦立春的这个聚缘饭庄一直不太景气，菜品一般，刘丰选这里，就是图个方便，省去来回接送客户的出租车费，而且，这些客户，对吃的不是太讲究，主要是惦记吃完之后的事情，有贼心没贼胆的去歌厅，有心又有胆就去洗浴中心。

  大客户，刘丰从来不往这里带，都是去高档酒楼。

  “我这半年，多亏了你帮我撑着了。”

  焦立春给刘丰倒了一杯酒，殷勤地说道。

  “焦老板别客气，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真的，和别人我都不好意思说，这几个月，算上你帮我的，也就刚刚把房租挣出来，员工发工资都不够。”

  “真的？那，你怎么不想想别的办法？”

  “想啊，这不是想不出来嘛！月月赔钱……刘经理，我看你那边干得不错，你这在单位上就干经营的就是不一样，底子好，有经验。”

  焦立春奉道。

  “都一样。”

  现在的刘丰，和过去在盛和公司当经理不一样，那时候受制于徐强，现在的他，更自由。

  虽然严勇投了钱，在战友那里赊了货，在公司成立的时候功不可没，可严勇不管经营，公司账上那些盈余的钱，刘丰认为都是他挣来的。

  刘丰对吃喝不太讲究，一盘炒土豆丝，一盘花生米，一个人吃一顿就足够了。

  刘丰现在讲究的是别人对他成果的肯定，对他能力的认可，就像坐在对面的焦立春，说的每句话都让他受用。

  就连原来老是看不上他的赵群，现在坐在一起喝酒，每次都不忘夸他几句。

  “你现在是不一样了，做业务不叫做业务了，叫签单，又签了一单，啧！这洋词！”

  谁都在夸他，唯独周静，除了埋怨还是埋怨。

  “我不相信，你天天有客户，天天有招待！”

  周静的毛病越来越多，不光为要不上孩子生气，还为刘丰总是不能陪她生气。

  “那你去看啊，看看我哪一天没有客户！”

  “为什么别人家的老公干经营，就有在家陪老婆的时间？”

  “那你去找别人，我没那个本事！”

  “刘丰！你混蛋！”

  周静气急骂道。

  ……

  每一次争吵的最后，都是周静哭，哭到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班。

  有时候，刘丰看周静的样子，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他每天在外面忙，周静一个人闲在家里，肯定就会没事找事。

  还是生个孩子，让周静有事干就好了。

  再说，自己都三十三了，也该要孩子了。

  现在的瑞康公司，也开始卖别的品牌的炊事机械，其中一家是北京的生产厂家，在九八年的四月份，刘丰去北京进货，顺便去一家大名鼎鼎的医院挂了号。

  “你这种情况，想自然怀孕的几率，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一样。”

  医生看了刘丰的检查报告，对刘丰说道。

  “……是啊，结婚好几年了，一直还不上，也吃过中药，不管用。”

  刘丰说道。

  “男性这种病，病因复杂，想要提高精子的成活率，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

  “那还能真的就不能有孩子了？”

  “也不一定，还是试试中药，但是一定要戒烟戒酒，再一个，现在有试管婴儿，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

  “试管婴儿？”

  刘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嗯，试管婴儿，现在已经开发出第二代，就是专门针对男性死精弱精这种情况，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咱这里有吗？”

  “没有。”

  大夫摇摇头说道。

  “……那，做这个你说的……试管婴儿，得多少钱？”

  “具体不太清楚，各个地方都不一样，怎么也得几万块钱吧。”

  从北京回来，刘丰有些蔫，他下班没在外面流连，而是直接回了家，这倒让一直自己在家的周静有些意外。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周静正坐在桌子边吃面条，看见刘丰回来有些吃惊地问道。

  “今天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刘丰说着，换好拖鞋，放下手里的包，走到床边坐下了。

  “怎么了？不舒服？”

  周静过来问道。

  “……嗯，有点累，躺会儿。”

  刘丰说着，在床上躺了下来。

  周静连忙打开被子给刘丰搭在身上。

  “……还没吃饭吧，我下去买点，没做你的饭。”

  周静说道。

  “……嗯。”

  刘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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