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在和周静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想稳住周静，不要冲动的去辞职。

  之所以把做品牌服装说得这么具体，是因为赵群的老婆李莹，就在平南市最大的商场代理了一个男裤的品牌。

  李莹漂亮，性格外向，她做这种抛头露面和人打交道的事情行，老实的周静不行。

  在刘丰眼里，周静就适合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孩子。

  孩子的事，刘丰已经盘算好了。

  本来，刘丰还指望石庙的那个老中医，可换了这个老中医的弟弟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和金妮太频繁的缘故，还是这个弟弟水平不行，刘丰的成活率一直在百分之十几徘徊，离着能怀孕还远呢。

  就这百分之十几，刘丰还对金妮抱有希望，可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周静一直在提离婚，能让周静打消这个念头的，只有孩子。

  有了孩子，以刘丰对周静的了解，她不会离婚，而且永远不会。

  和金妮经历过几个月激情的刘丰，他不想离婚的想法并不是因为多爱周静，而是因为他发现外面的女人他把握不了，他能把握的，只有周静。

  刘丰想到北京那个专家的话，像他这种情况，可以做试管婴儿，他在孙萍萍看的一本杂志上见过省城生殖中心的广告，他们那里就可以做。

  无非就是贵点，几万块钱。

  刘丰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哄着周静，不要离婚，不要辞职。

  “老婆，现在天热了，我陪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吧，顺便咱也考察考察市场。”

  周日，刘丰对周静说道。

  现在周静的情绪不稳，她不敢回家，就给她妈打电话，说厂里这一阵老加班，回不去了。

  “……”

  周静现在没有逛商场的心情，可听说考察市场，她心动了。

  周静现在在厂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像是惊弓之鸟，她尽力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害怕被别人窥探到自己的事情，八个小时下来，疲累不堪，回到家，有了放松的空间，通常是大哭一场，释放心里的委屈，如此反复。

  周静太想离开那个地方了。

  刘丰帮周静选了一身裙子，二百多。

  刘丰拿着服务员开的小票去付账，周静问他：

  “你哪来的钱？”

  “……我前几天做了几台设备，业务提成。”

  刘丰略一迟疑说道。

  “你还有提成？你不是说，你是公司经理，做业务没有提成吗？”

  周静问道。

  “……开始没有，前一阵，老严说不合适，不能白干，就，就有了。”

  刘丰解释道。

  刘丰只能又撒了一个谎。

  刘丰不能告诉周静，他不光一直有提成，还有工资，只是这些钱，都没给家里。

  好在周静没有起疑。

  刘丰和周静买完衣服，又在商场逛了逛，最后在商场的一楼，吃了一碗牛肉面才回家，

  周静很累，一回家就上床睡了。

  刘丰等周静睡着之后，才轻轻上床，躺在她的身边。

  自从染病之后，周静睡觉都是紧贴着墙，离得刘丰有多远是多远，好像刘丰身上沾了屎，避之不及。

  半个月过去了，刘丰看周静已经有了一些好转，他轻轻地靠了过去。

  周静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她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刘丰的怀里，一下子又红了眼睛。

  刘丰侧着身，一只手撑在枕头上托着头，另一只手在搭在自己的身上。

  “……醒了？”

  刘丰睡得很浅，周静一动他就醒了，问道。

  “怎么了？做梦了？”

  看周静在掉泪，刘丰又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

  周静哭着说道。

  “我错了，老婆，真的错了！”

  刘丰说着，一把抱住了周静。

  “你招待的客户，都去洗浴中心找小姐吗？”

  哭过之后，周静坐在床上，问刘丰。

  “……基本上吧。”

  刘丰想了一下，说道。

  “……就是，明明知道那些女的不干净，也要去，就是染上病也要去？”

  “……唉，谁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

  “这些人？你不是也去了吗？”

  “老婆，我这……我这是特殊情况，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刘丰辩解道。

  “就算是那个小姐办你，你能一点都不知道？我能信？”

  “你可以不信，老婆，实际情况就是那样，你不信我没办法……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骗你不是人！”

  “你觉得你现在还算个人？这种烂事你都能干出来，你还算个人？”

  周静说着，又哭了。

  “老婆，我不是人，我就不应该上去，就算是和客户翻脸也比伤害家里强。”

  “……那些小姐，很漂亮吗？”

  周静忽然问道。

  “……谁知道漂亮不漂亮啊，脸上抹着那么厚的粉，长什么模样都看不出来。”

  “那为什么都愿意去找小姐？”

  “……唉，就是年轻点，别的，真的没什么。”

  刘丰说道。

  “……”

  周静没再说话，她从刘丰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意思。

  那些洗浴中心的小姐，既年轻又漂亮。

  周静原来在上下班的路上，见过那些画着浓妆去歌厅上班的女孩。

  自己的丈夫，就是和那样的女孩……染回了病！

  一点一点的悲凉从周静心里的角落慢慢升腾，她不可能比那些女孩年轻，也不可能比那些女孩漂亮。

  永远不会。

  周静甚至想，如果一个新鲜的苹果和一个失了水分起皱的苹果，摆在自己的眼前，自己会怎么选？

  过去半个月，周静哭的次数在减少，可她的心却跌入更深的谷底。

  甚至在某个瞬间，周静觉得刘丰和他那些客户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那些客户的背后，那些和自己一样的老婆们呢？

  她们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对待和侮辱。

  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没有人能给周静答案。

  周静站在机械厂旁边的报刊摊前，看着那些印刷粗劣，写满爱恨情仇的杂志，陷入沉思。

  “看这些干什么？”

  刘丰看着周静买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志问道。

  “……不干什么。”

  周静说道。

  现在的刘丰，天天回家吃饭，回不来也是先打电话回来，周静在家就打到家里，周静上班就打到厂里。

  刘丰好像又恢复到原来好好先生的状态。

  刘丰觉得周静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应该过不了多久，这事就能过去。

  唯一让刘丰心里不踏实的，是借给焦老板的三千块钱。

  聚缘饭庄的门锁了一个星期了，刘丰担心焦立春关进去，自己的钱就没地方要了。

  周五上午，刘丰拿着包要出去，往公交车站走，路过聚缘饭庄，刘丰一扭头，竟然看见聚缘饭庄的门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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