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程雅伸手扶他，被他躲开。

  周源转身向着山外走去，脚步踉跄，程雅紧紧跟在身后，一步一趋。

  天至微明时，才刚刚看到桃花溪，待过了桥，周源一步未停，走向镇子西边，程雅站在桥头，心痛难忍，眼中有泪水滑落。

  回到竹溪院，她一头倒进自己的床上，睁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伸手点了自己的睡穴，几息之后，便沉入梦乡。

  程雅醒来时又看到窗外的月亮升起，原来又到天黑了。

  汀兰听到动静进来伺候程雅梳洗，吃过饭后程雅来到柴房，柴房已经空了，她问张华。

  张华告诉她，“今天大公子旬休，找人来带了三人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犹豫了一下，张华又告诉她，走前程霈给三人灌了哑药。

  程雅挑了挑眉，她就知道程霈是个蔫坏的。

  走到松涛院，程霈听到声音走出，两人一起来到花园。

  程霈微笑着站到程雅身边，看着程雅问:

  “你还好吧？”他知道程雅一夜未归，只以为她因为昨天的事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并未多想。

  程雅摇了摇头，说无事，又问起那三个人。

  程霈眼中含笑，说道:“这几日有一批要送去北地做工的犯人，我花了些银子，把他们塞进去了。”

  去北地做工，做什么工，不就是挖矿吗？但凡进了那里，便是死了也未必出的来，倒真是绝了后患了。

  程雅点点头对着程霈伸了个大拇指，转身走了，不愧是读书人，办事就是迂回，如此，她也放心了。

  刚走到竹溪院门口，便听到有人敲门，张华听到动静去开门，门刚一打开，王大勇就冲进来。

  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程霈和程雅，王大勇停住脚步，赶忙上前拱手见礼，“程公子，程姑娘，昨天食肆的事我听说了，小云她，”

  程霈走到王大勇跟前说:“王镖头放心，只是老家的一个无赖，我们已经解决了，小云也无事了，明天食肆就会正常营业，到时你可以去问小云。”

  听到这话，王大勇放心了，此时他也觉得今天莽撞了，到有点手足无措了，看了桃归院一眼说道:

  “今天是我莽撞了，还请程公子，程姑娘莫怪，我出镖了，这才刚回来，那个小云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我走了。”

  说走了的王大勇一步三回头，频频看向桃归院的方向，程雅笑看着他离开，没想到这个莽汉子竟也有柔情的一面。

  事情到此便是圆满解决，第二天悦云食肆继续营业，有些好八卦的食客也想到陈小云跟前打听，都被陈小云搪塞过去了。

  不过，在茶馆里慢慢传出一种说法，闹事儿的三人中有一个是陈小云的同乡，那人自小就是个泼皮无赖，乍一见到开了食肆的陈小云便想着以此赖上她，也好得些便宜，可没想到程家人都认识他，已经把他们送官了。

  官府查到他们还做了不少恶事，已经判了流放。

  自此，镇子上的人对陈小云更是多了同情，女子在外讨生活着实不易，是个人都想给她泼污水，判他们流放都是轻的。

  镇子上的流言很快被新的流言取代，不过十天，便不再有人提起此事，程家的生活彻底恢复平静。

  十天过去，程雅虽然每日装的若无其事，可心底的烦闷却与日俱增，她无处排解，同家里人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晌午前便到了长州城里，走在热闹的长宁大街上，程雅仍然觉得心中孤冷，寻了个客栈住下，叫小二送上来几壶酒几个小菜。

  喝了一下午的酒，程雅醉倒在酒瓶中间。

  第二天来收拾房间的小二看了忍不住的摇头，对着程雅劝慰了两句“喝酒伤身”的话，程雅虚心接受，转过头又叫小二送来几壶。

  就这么喝了醉，醉了醒，醒了喝，迷迷瞪瞪过了三天，程雅觉得借酒消愁都是屁话，扔掉手中的酒瓶子带着丝丝酒意走上了街头。

  晃荡到长平大街的时候，看见了夜里愈发热闹的百花巷。

  百花巷里都是青楼楚馆，此时正是歌舞升平，热闹喧天的时候。

  程雅从巷子溜达着，浓重的脂粉味充斥着整条巷子，程雅似乎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以前跟着公主，为了探听消息，几乎夜夜流连青楼。

  抬眼看着满街炫目的彩灯，突然在这些彩灯里看见个熟悉的图案，一只简单几笔勾勒的鸾鸟，那不是以前公主的青楼朝云阁的标记吗？

  走到鸾鸟彩灯下，抬头看了看牌匾，酒劲上头，模模糊糊看出朝云阁三个字。

  连招牌都没换，这是怎么回事，这朝云阁如今在谁手里？

  程雅后来打听过，她死后没多久，公主的船就被击沉了，公主亦葬身大海，倒是与她尸沉一处了，也不知是公主殉了她还是她殉了公主。

  酒劲被灯光晃得更加上头，程雅觉得晕晕乎乎的。

  似有什么力量牵引，她抬脚踏入朝云阁，有一个老鸨打扮的人迎上来，看着程雅笑道:

  “姑娘怕是走错门了吧，我们这可不招待女客！”

  看着花枝招展的老鸨程雅笑了，还是老熟人，她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带着几分醉意笑问:“敢问姐姐大名？”

  老鸨看着略带几分醉意的程雅，心说这长州城的女子都如此随意了吗？

  面上还是做出几分恭谨，团扇遮了半副面容说道:“奴家朝云，见过姑娘。”

  程雅指着她笑说道:“原来是朝云姐姐呀！”最后一个呀字带着拐弯的尾音，听着特别甜腻。

  朝云听了一愣，曾经有个姑娘每次见了她也是这般笑着对她说:“原来是朝云姐姐呀！”一样的带着拐弯的尾音。

  朝云掩下心底的情绪，笑的更加温和，看着程雅说道:“不知姑娘来此是？”

  程雅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跳舞！”

  “姑娘想跳什么舞？”

  “你们这里最近在跳什么舞？”

  朝云用手中团扇一指大厅中的舞台，说道:“我们最近跳的都是南晋舞。”

  程雅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也指着舞台说道:“今儿我也跳南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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