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有茧，那多半是习武之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些开武馆或者镖局的，或是普通人家也有习武的。程雅又问，“还有吗？”

  张婆子想了想，“姑娘，其他的倒是没有了，老奴当时就是了觉得不对劲，可要是说哪里不对劲，除了虎口有茧，别的倒也说不出来。”

  张婆子这一辈子大多数的时候做的都是调教人的活计，看人自有几分把握，若她觉得不对劲，那事情恐怕真的有蹊跷。

  想到这里，程雅问道:“那些孩子最终都被领去了哪里，善堂有记录吗？”

  “有的，都在善堂的管事那里，老奴却是见不到的。”

  程雅点头，“事情我知道了，你照常去善堂帮忙，若是再遇到有人领养孩子，记得找人回来跟我报信。”

  张婆子走后，程雅便问汀兰对南水街的善堂了解多少。

  据汀兰说，南水街的善堂也有好多年了，最初是由几位商家联合开设的，也不止收容孩子，还收容无家可归的老人，以及一些没有生活能力的人。

  商家的捐赠毕竟有限，且善堂收容的很多人都身体不好，单是每月的医药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所以善堂里的开支很多时候都捉襟见肘，一日三餐更是少见油水。

  善堂现在的管事姓崔，名崔大海。他早年也是走南闯北跑货的，积累了不少家财。后来再一次去北边贩货的路上，遭遇土匪，不仅被抢了货物，还被砍伤了腿，落了残疾。

  回了京城后，凭着之前攒下的家产，他本可以安稳度日。

  只是他多年忙碌成了习惯，闲下来浑身难受。他便想着在京城里找个活计，也不用走南闯北，还可以添补下家里。

  寻了一圈，一般的商家谁也不愿意雇佣一个残疾人，当时正好善堂缺个管事，他便顶了上来。

  善堂管事的工钱不多，崔大海也只当是做善事了，毕竟能够聘用他的铺子也实在是难寻。

  善堂里平时事儿也不多，每个月固定在里面做工的就那么几个，再就是像张婆子那样偶尔去做义工的，崔大海多年的行商经验，善堂的这点活计很快便上了手。

  不止如此，他还在外联系了些手工活，组织善堂里有能力的人平时做些手工，挣些零钱。

  几年下来，善堂里的生活条件提升了不少，善堂里甚至有余钱给想读书的孩子交束修，让他们去读书。

  善堂从上到下对他很是信服，崔大海在外的名声也很好。

  汀兰提起他的时候言语中也很是钦佩。

  这么听上去，善堂倒没有什么不妥，可既然张婆子那么说了，程雅还是在选择宁可信其有，可这事她一时却不知道该去找谁查比较好，这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手中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了。

  从脑子里扒拉着可用的人，程雅才想起回来还没有见到她那位义兄以及刘家的众人。看了看天，还不到午时，程雅赶紧收拾了一下，带着汀兰去了伯府。

  之前云竹扮作程雅待在院子里，还是隔三差五到伯府露个面走个过场的，刘老太太总是会趁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问云竹几句，程雅何时回来。如今她既然回来了，理应去拜见老太太。

  自从到了夏日，一天天热了起来，刘老太太便越发懒怠出门，刘先生怕他无聊，便请了个会说书的女先生在家，平日里给老太太说书解闷。

  这几日老太太正在听那白蛇传的故事，今儿说书先生正讲到白素贞被压雷峰塔，与丈夫儿子分离的场景。

  说书先生讲的声情并茂，一人分饰多角，将夫妻母子分离之痛渲染的淋漓尽致。

  老太太一边听一边抹眼泪，惹得屋里的下人也跟着难受，大家都知道老太太大约是想起府中二爷了。

  自从会试后，余家姑娘来到伯府，二爷刘仲坤便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病好之后便去了千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县城做了县令。

  走的时候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老太太看着儿子消瘦的身体哭得跟泪人似的，可也没有挡住儿子离开的脚步。

  下人都知道老太太心里的念想，有心劝老太太歇会儿，等明儿再听，可也知道老太太一向是个执拗的，怕是越劝越上劲。

  正好这时，丫鬟进来通报，说程雅到了。

  老太太听了并不搭腔，她以为还是云竹来做样子了。

  袁嬷嬷走到门口一看，便知道这是真正的程雅，纵然长相身材差不多，可程雅这一身的气度却是云竹身上没有的。

  袁嬷嬷只觉救星来了，赶紧走到老太太跟前，与她耳语道:“老太太，真的是姑娘回来了！”

  刘老太太一听，抹着眼泪的手一停，惊喜的看着袁嬷嬷，袁嬷嬷一点头，老太太抓起帕子抹了一把脸，赶紧站起身就往外跑，“我的好闺女呀，干娘可想死你了。”

  程雅刚进门就被老太太抱了个满怀，听着老太太痛彻心扉的哭声，程雅看了看旁边满脸无奈的袁嬷嬷，以口型问“这是怎么了？”

  袁嬷嬷对着程雅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指头。程雅明了，老太太这是想儿子了。

  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程雅想到了彩衣娱亲的故事，设想了下场景，心底恶寒，觉得自己做不来，于是佯装伤心道:“干娘，都是女儿不好，惹您伤心了，要不您罚女儿三天不吃饭？”

  老太太一听这话，才惊觉，程雅单薄的夏衣下，还是这么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心疼道:“这都瘦成什么样子，干娘恨不能让你一天吃十顿饭，你看，这脸也糙了，黑了，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听的老太太说出这些话，袁嬷嬷才想起说书先生和我丫鬟还在屋里，赶紧挥手让她们都退下。

  老太太们疼爱孩子的方式大多相同，她赶忙指挥着丫鬟们搬了各种吃的出来，这还觉得不够，又让袁嬷嬷去灶房安排程雅爱吃的饭菜，说什么也要给程雅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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