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力乐呵呵的把一筷子羊肉塞进嘴里：“我们当年练武都是被绑在马后面跑的，一跑就是两三个时辰。”

  说完觉得不对劲，武人的直觉让他转头一看。只见楚娘子正眼神凌厉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神态。

  苏力缩缩脖子，决定埋头干饭，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本官来的时候，圣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苏小大人的健康和安危要放在首位，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她不可以。”

  “锻炼身体是好事，但不能过，她一个十岁的女娃，你让她一天跑二十公里，你以为她是你训练的那些杀手呀，死活不论！”

  欧阳乔把筷子重重的搁在碗上：“明天早上开始我带苏小大人跑步，至于你，保护好我们的安危就行。”

  阿大扫视了一圈，心说：哪有训死的，又不是前朝，最多也就是不适合退了暗夜而已。算了，他来就他来吧，文人就是心眼儿小。

  “那就有劳欧阳大人了。”楚娘子起身施礼。

  “不麻烦，不麻烦，本官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该锻炼锻炼了，不然如何应付皇上庞大的工程计划。”欧阳乔捋了捋沾在胡须上的酱汁。

  活儿多着呢，光是用水泥路把整个大魏串连成网都不是个轻生活，更别提各大城市的交通网了。

  还有什么驿站、收费站、快递点、公共马车点等等，简直闻所未闻，单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工程浩大。

  看来他这辈子要活到老干到老，死在工地上喽。

  就这样每日早上跑步的事情被定了下来，至于当事人苏大圆的意见没人问，大家都默认她同意。

  唉！苏大圆深深叹了一口气，果然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没有人权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声音却越来越小，雪粒子变成了柳絮一样的大雪花铺天盖地，乌泱泱的从空中倾泄而下。

  “瑞雪兆丰年呀！”欧阳乔美美的喝了一口果酒：“这雪要是下到明天，那小麦的三层被就稳了。”

  苏大圆往门前走了几步，大片大片的雪花，一团团的，轻轻盈盈落在大地上，盏茶功夫，世界便成了白茫茫一片。

  这样的大雪下到明天就不是小麦盖被的事情了，是人们要抗雪救灾的事情。

  苏大圆担忧的看了看房子上面的麦草，叹了口气。

  大冬天的，在物力、人力、机动力、医疗水平都非常拉胯的魏朝，真发生了雪灾，冻饿而死的人数绝对不会低。

  哪怕这个皇上是来自现代的企业家也不行，因为车马慢、物资少，上报三五天，准备三五天，拉物资到受灾地点一二十天。就这儿还得是加急的。

  所以与其等朝廷的救援，倒不如直接拿根绳子挂了，也少受些饥寒之苦。

  有雪花顺着门缝溜进温暖的室内，然后顽强的前赴后继，终于在门缝的地方留下了一小片雪的世界。

  室内上好的木炭燃烧起来不但没有烟，而且还带了一丝果香味。

  皇宫出品，果然是精品！

  “上京城现在都不烧木炭了，除了装手炉的上品银丝炭，别的炭都不好卖了。”

  “那他们冬日要怎么过？烧柴吗？又脏、烟又大，那些上京人用的惯吗？”苏力问道。

  “蜂窝煤，蜂窝煤不知道吧。那是用黄胶泥和一种黑乎乎的石头粉粘在一起，然后用一个铁疙瘩一沾一压，这么圆、这么大，还带着十个孔的蜂窝煤就做好了。”

  “最炒的是那炉子，带了个烤箱不说，还带了个水箱和烟囱，燃烧的烟气顺着管子都排了出去，干净还暖和。完全不用担心第二天早上起床两鼻子烟灰的窘像。”

  ”真的？这炉子贵不？也没在咱这儿见着呀！”苏力赶紧打听道，楚夫人也一脸认真的望着他。

  “我来的前半个月，那东西才出现，传到这里得等到明年喽。”欧阳乔又饮了一杯。

  “上京那家叫中煤集团的厂子，免费给住户安装炉子，谁家想装排号就行。”

  “炉子不要钱？这老板人还怪好的，就是赔钱，也不知道能干几年。”苏力接话道。

  楚娘子愣了一下，炉子是不要钱，但蜂窝煤要钱呀，“蜂窝煤贵吗？”

  “不贵，一个三文钱，饱和烧一天得烧五块，统共也才十五文钱。现在上京城一个小娘子一天都能赚三五十文钱了。”

  “一天烧五块？这蜂窝煤有多大？”苏大圆一点儿也不惊讶蜂窝煤这事儿，她小的时候哪家不是一烧一个冬天。

  她奇怪的是一天烧五块是怎么烧的？还饱和烧。要知道她的父母节省着烧，一天一夜也得六七块才行。

  “高二十厘米，直径得有十五厘米。”欧阳大人想了想又道：“听说是宫里的春昭仪弄出来的，皇上高兴的一下子给她连升两级。”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以前总瞧不起她出身的满朝文武，这次没一个吱声的。”

  春烟呀！与其说是春烟倒不如说是魏皇弄出来的，她一点儿都不相信一个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就去风月场的女人能指导工人做出这种炉子。

  “皇上帮着画出了图纸，着工部的人去做的，那个什么中煤集团就是春昭仪的。”欧阳大人的酒似乎是喝多了，絮絮叨叨说着本不该外人听的皇室秘闻。

  “自那以后，皇上就没去过别的娘娘那儿，夜夜留宿春庆宫，春昭仪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呀。”

  他拿起玻璃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呼”的拉开了房门，风卷着雪絮立刻扑面而来，直吹得他满头满脸的雪花。

  欧阳乔被冷风吹的一激灵，随即大笑：

  “过瘾！北风吹朔雪，楚塞亦凝寒。天地浮云满，江湖行路难。醉宜乘马出，高爱倚楼看。会是丰年候，居人意似宽。”

  “好天时，瑞雪兆丰年呀！”

  “好诗！”楚娘子眼前一亮，赞美脱口而出：“大人好文采。”

  苏大圆也面露惊讶：好熟悉的诗！唐诗宋词里收的绝对有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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