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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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了三下。
夜已经深了。
临汾城整个都笼罩在夜色之中,零星几盏灯笼火,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倒是衬托的没有光的地方更加黑暗。
“吱吱吱——”
藏在暗处的蟋蟀在叫唤。
因为太过安静,这叫声都显得有些刺耳。
只有更夫提着灯笼,拎着更锣在街巷中行走。
苗三醒习惯了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更人生涯。
他是个非常出色的打更人,从父亲手里接过更锣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苗三醒一次都没有出过错,夜间巡视,要注意看是否有歹人小偷,也要注意看是否有火情,马虎不得。
苗三醒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有人来了。
那人披着一件破旧的黑色披风,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箱笼,看起来很沉的样子,但那人的脚步却算得上轻盈。
苗三醒脚步停下,他本想询问此人为何这个时间还在外面行走。
但随着那人的靠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苗三醒莫名其妙的闭嘴了。
那人慢慢走近,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沉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苗三醒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苗三醒心下一紧,他张嘴就想喊人,然而下一瞬,那人却忽然靠近,一只手搭在了苗三醒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多管闲事,杀了你哦。”
苗三醒僵在了原地,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不自觉地战栗起来,他当打更人五年了,夜半三更,也不是没有见过穷凶极恶的匪徒。但那些人与眼前的这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色破旧披风下的人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是个可怕的凶徒!
苗三醒从僵硬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面前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苗三醒因为恐惧,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头皮发麻,提着灯笼四处张望。
没有!那黑衣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苗三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夜路走多了,可能是撞见鬼了。
直到灯笼火照清楚地上一点一点的暗黑色痕迹。
苗三醒提着灯笼蹲下来,那黑色的痕迹,分明就是血点子!
苗三醒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提着灯笼,跟着地上的痕迹一路往前,越往前,血点子越密集。
苗三醒这才意识到,哪里是那黑衣人的衣裳太重,分明是那衣裳吸满了血!
苗三醒跟着血迹,最终站在了一处十分气派的铺面前,他抬起头,看见了铺面的匾额,写着大庆钱庄四个字。
*
六月初二,小暑。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去年要热一些,还未到最热的天,气温就高的有点离谱。
“那里!那里有树荫!”站在牛背上的贺影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不远的一棵歪脖子树。
没办法,谁能想到,他们今早从驿站出发,行了半天了,日头越来越高,越来越热,但这官道两边连棵树都没有,让他们想要停下来躲一会儿太阳都不成。
七个人,四头牛,一匹马,都被太阳晒得半死不活的。
贺影心额头上全是汗,从并州一路往南,他们赶路也有十来日了。
就今儿早上,贺影心盯着大家看了半晌,十分惊奇地说了这么一句,“大家的牙齿,怎么好像变白了?”
众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牙齿变白,而是他们被晒黑了,脸皮一黑,可不就显得牙白了吗?
因为贺影心这一句话,大家出发的时候,都十分默契的给自己戴了顶草帽。
嗯?你问草帽哪里来的?
哦,是驿站里驿丞的媳妇儿编的。
福伯心疼这些年轻小伙儿小姑娘,自掏腰包买了七顶草帽,一人一顶。
但大太阳地下晒着,草帽的作用也有限,大家还是热得不行。
此时听到贺影心说的,前面有树荫,大家瞬间打起了精神来。
“大牛,快冲,往前冲!”骑在大牛背上的贺境心,拽了拽大牛的耳朵,大牛还没如何,走在大牛边上的二牛,悠悠地看了贺境心一眼。
“瞅什么瞅,再瞅就让你走后边儿,让三牛和四牛走大牛两边!”贺境心凉凉地对着二牛露出了她的森森白牙。
二牛:……
我不是人,你看起来也不像是。
牛牛们的步伐肉眼可见的快了一些,很快,贺影心看到的那树荫就近在眼前了。
然而——
贺境心拉住了大牛的耳朵,让大牛停了下来。
因为树荫底下已经有了一个人。
那人像是不怕热似的,裹在黑色的披风下面,他靠着树坐着,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箱笼,他下巴搁在箱笼上,一动也不动。
“这位仁兄,可否分一半树荫,让我们躲个阴凉?”宋钺已经从牛背上翻身下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语气友好地询问树下那黑袍斗篷人。
然而,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位仁兄?”宋钺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等在马车里的张满,跳下了马车,拉着贺影心躲进了树荫底下,她好奇地看向那黑衣人,这人是睡着了吗?这大热的天,穿这么多,还能睡这么死的吗?
“别喊了,他不会回应你的。”花明庭的声音从宋钺身后响起,花明庭耳力过人,加上又是习武之人,所以他已经听出来,坐在树下的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宋钺上前几步,在那人跟前蹲下,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那人藏在兜帽之下的脸。
那张脸泛着青紫色,的确不是正常人的肤色。
宋钺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手指,放在了那人的鼻尖,久久——没有呼吸。
“死、死了?!”宋钺错愕地看着这人。
贺境心走到那人面前,目光却落在了那口巨大的箱子上。
那箱子通体被刷成黑色,冷不丁一看,像是一口竖着的棺材。
那箱子看起来有些旧,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刻痕。
贺境心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饶是她见多识广,过目不忘,但这种箱子,她竟然从未见过。
“花叔,这人面前有一口箱子,高三尺,宽两尺,通体漆黑,上有一些古怪的刻痕,你可知这是什么?”贺境心问花明庭,毕竟这人的衣着还有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更偏向于江湖中人。
花明庭闻言,显然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他走过来,骆修远眼疾手快的拉着花明庭的手臂,把人带到箱子跟前来,“舅舅,在这里。”
花明庭的手被骆修远引着,落在了那箱子上。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心手指都有薄茧子,这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那手一点一点地触碰箱子的表面,手指摩挲着那些刻痕。
“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赊刀人的刀箱。”花明庭收回手道。
“赊刀人 ?”张满不解地看向花明庭,显然,她并没有听说过。
“对,赊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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