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警惕性非常高。

  彭栋刚把手搭在他的手腕处，就被老头一个小擒拿手扣住脉搏了，睁开眼一看是彭栋，后面跟着若若。

  老头顿时眼里露精光，嘴巴张张的大大的，露出仅有的几颗牙齿。

  “阿栋回来了？”说话嗡声嗡气的，口齿不清，声音远不如以前那般洪亮。

  “爷爷，我们来看看你。”彭栋大声的说道，老头听力这几年下降的严重，也不喜欢戴助听器，所以说话全靠吼。

  “若若，叫太爷爷。”彭栋对若若说道，若若还在打量老头。

  “太爷爷好！”若若非常有礼貌给彭老爷子鞠个躬。

  “这位就是我的爷爷，你的太爷爷，跟你师公是战友，当年他们和你齐爷爷的爹，曹爷爷的爹，一块在战场上杀鬼子，听你师公讲，你太爷爷在战场上最厉害，他的手底下从来没有活口，碰到的敌人全部杀掉，因为经常杀俘，你太爷爷这一辈子算是再也没上去，要不你也是将门之后。”

  彭栋耐心的向若若讲彭老爷子当年的辉煌战绩。

  “哇，没想到师公，太爷爷他们都好勇敢，他们太厉害了。”若若高兴的直拍小手。

  老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打开，拿出一个耳塞戴在耳朵上了。

  彭栋还以为是蓝牙耳机，定睛一看，原来是助听器，看来老头转性了。

  “这是若若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老婆子，你看看谁来喽！”老头朝着院子里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里出来一个老太太，系着围裙。

  其实老头比老太太大了二十多岁，老头过了年都九十九岁，老太婆才七十多岁，身体还是不错的。

  “若若，叫太奶奶！”

  “太奶奶好！”若若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哎呀，这是若若嘛，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太奶奶看看，这模样就是俊，啧啧，不愧是老彭家的人，水灵着呢，跟阿栋长的太像了。”老太婆上下打量了一遍若若，不住的夸赞。

  “老彭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老头在旁边接了一句。

  “今年过年不在家了，我们明天就准备走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和爷爷，你们的身体都还好吧？”

  “不在家过年了，哦，我们的身体就那样，岁数大了难免会出现一些小毛病，就是你爷爷的耳朵全聋了，什么都听不到，你爹后来给他配了一个助听器，现在好多了。”

  “那你们平时多照顾一下你们的身体吧，我们一年到头回来不了两趟，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你们身体好比什么都强。”虽然彭栋对他们不感兴趣，但毕竟是自己的爷爷奶奶，该说的话还得说。

  “你师父身体咋样？”老头问道。

  “还行，能吃能喝能睡。”

  “那就好，你要照顾好他，楚老哥这一辈子比我还要苦。”

  老头可能是真的年纪大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哈喇子顺嘴角流，牙齿掉了，说话漏风。

  这一刻彭栋感觉道老头是真的老了，岁月不饶人，不是一句空话。

  “您放心，我知道！您也要照顾好身体。”彭栋从兜里掏出来两千块钱递给了奶奶，“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买，想吃啥就买点啥吧。”

  老太婆突然开始抹眼泪了，“你爹的腿到现在都没好利索，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年年也只有你还来看我们，拿东西给钱的，呜呜……我们以前那样对你……”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都长大了，你们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趁着我爹还能动，多享几年清福吧！”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跟他们计较再多也于事无补，反正自己把自己的孝心尽到就行了，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自己管不了，也不该自己管。

  无论是对谁说，彭栋都可以说自己一家在老头老太太面前问心无愧。

  “我们现在啥也不用干，净是享清福了，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我们脸上也有光，我们是在心里替你们高兴。”

  自己内部矛盾无论多么厉害，但是对外还是一个整体，这可能就是彭贤良一直所坚持的吧，即使自己吃亏也不放弃。

  彭栋以前不理解，但是现在有点懂了。

  “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努力的，你和我爷爷多保重，我下次回来再过来看你们。若若，跟太爷爷，太奶奶再见。”

  “太爷爷，太奶奶再见！”若若挥挥小手。

  “啊？这就走了？不再待会儿？”老太婆擦擦眼角的泪水。

  “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天也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早走，否则时间上来不及，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说完彭栋牵着若若的手走了。

  看着他们日益衰老的身体，特别是彭老爷子牙齿掉了个差不多了，耳朵完全听不到声音了，说话还流哈喇子，再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谁也无法抗衡岁月的车辙，才有了人生三大悲哀: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和江郎才尽。

  彭栋心里也没那么恨他们了，但是要完全放下，彭栋感觉还是做不到。

  再次回到家，把彭老爹整理的礼物，彭栋提着挨家去拜访了一下，农村人的情感普遍都比较朴素，记着你的好，记得给你回报，说明心里有你。

  做完这一切，彭栋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母亲凤秀梅在整理东西。

  “妈，那边什么都不缺，你们就带几件衣服就行了，如果年后感觉回来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多待一些日子，家里把门锁上就行了。”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我把养的柴鸡留了四只，其他的全卖了，这些鸡养了三年多了，准备阿雅过月子的时候给她炖汤喝，结果你们一点都不着急，年后我再养一些。

  在那里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回来养点鸡鸭，种点菜呢。”

  “那边也一样可以做这些事情，算了  ，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彭栋看劝说无果，在农民心里种地的执念是最深的，可能是他们这一代吃的苦最多，对土地最有感情。

  网上说当最珍惜粮食的一代人离去后，种地可能又是另一番情景。

  彭老爹在沙发上看电视，若若在玩玩具。

  彭栋坐到彭老爹身边，说道：“爹，想跟您说件事情，您听了之后不要惊讶。”

  “什么事情？还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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