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意望着桌上的红烧鱼道：“今日的鱼有点腥。”

  “腥吗？”谢清清隔空闻了闻，没有闻到腥味。

  姜元意坚定道：“腥。”

  “那我尝尝。”谢清清直接夹一筷子，送入口中。

  姜元意突然想吐。

  谢清清忙放下筷子，问：“四嫂嫂，你身子不舒服？”

  “元意，你怎么了？”谢容玄忽然出现。

  姜元意惊讶：“夫君，你怎么过来了？”

  谢容玄虽然和谢氏一族聊着，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姜元意，看她眉头突然深锁，赶紧跑过来查看，道：“我和他们聊完了，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姜元意道。

  谢容玄问：“真没事儿？”

  姜元意道：“就是觉得饭菜有些油腻。”以前都不觉得，今日就是感觉每道菜都腻腻的。

  “那就别碰了，我们回去吃清淡一些的。”谢容玄拉着姜元意的手就要走。

  姜元意惊道：“宴席才刚刚开始啊。”

  谢容玄道：“在我这里已经结束了。”

  姜元意四周看了看，道：“谢氏其他人还在呢。”

  “我和他们说了，内人身子不适，我得陪着。”

  “这样不好吧？”

  “他们看到我重视你，只会更加重视你。”

  是。

  自从姜元意说过，每个人都活在世俗的规则里，不可能全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后，谢容玄时不时顺应世俗规则，为她做足名声。

  她明白他的用心，立刻回握他的手，和王氏、谢清清告别，然后跟着他离开宴席，回到慎行院。

  “春桃，摆饭，清淡一些的。”谢容玄道。

  春桃应：“是。”

  小米粥、清炒白菜、水晶肉片、山药木耳等等。

  “怎么样？”谢容玄问。

  姜元意胃里的不适感瞬间消失，道：“不错。”

  谢容玄给她夹菜：“多吃点。”

  姜元意吃得不少。

  谢容玄也就放心了。

  饭后，姜元意走进卧房，取出一张单子给谢容玄。

  “干什么？”谢容玄接过来看。

  “除了衣物之外，我给你打包了很多药丸，白瓶的是消炎止疼的，红瓶的治腹泻的，绿瓶的……”姜元意说一遍之后，道：“我都写在上面了，你按需要使用。”

  “这么多啊？”谢容玄道。

  “很管用的。”

  “嗯，我媳妇做的药，最好用。”谢容玄将单子收起来。

  姜元意望着他道：“你最好毫发无损地回来。”

  “我肯定毫发无损地回来，不然，你找狂蜂浪蝶怎么办？”

  “什么狂蜂浪蝶？”姜元意不解地问。

  “男人啊，我不在你身边，你看上别的男人怎么办？毕竟，你那么好色。”

  好好地说正事，谢容玄又开始胡说八道，姜元意羞恼地拍打他：“你好色，你才好色。”

  谢容玄特别不要脸地道：“我就是好色，我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扑上去。”

  姜元意道：“那我也是只对你——”

  谢容玄立刻抢白：“喔！承认了吧！一看到我，就想扒光我，是不是？”

  姜元意赶紧否认：“我什么时候——”

  谢容玄继续抢话：“你从嫁给我那天起，就开始扒光我了。”

  “我——”

  “一直扒到现在！”

  “没——”

  “姜元意，别不承认，你就是馋我身子，我一脱光，你就斯哈斯哈流口水，恨不得把我吃干抹净。”

  “你——”

  “没办法，爷身子就是好看，大靖独一份。”

  “你——”

  “爷理解你，爷大方，随便你吃！”

  姜元意插不上嘴，恼的不停地拍打谢容玄的胳膊：“你闭嘴，闭嘴，闭嘴，让我说，让我说，让我说。”

  谢容玄立马闭嘴。

  姜元意停下来。

  四目相对。

  谢容玄等着姜元意说话。

  姜元意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扑哧”一声，两个人都没忍住，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伤感的氛围一下子消弭。

  姜元意明白谢容玄是故意逗她的，让她不再沉沦在离别的难过之中。

  她便收起沉甸甸的情绪，如平日一般和谢容玄玩闹、闲聊、亲吻……只是天微微亮时，她看着谢容玄穿上威风凛凛的铠甲，高大、英武、坚定，她再次不舍起来。

  “元意。”谢容玄唤。

  姜元意压着心中的情绪，走向谢容玄，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铠甲上的冰冷鳞片，微微昂头道：“走吧。”

  谢容玄点头。

  二人先去看看景国公。

  景国公如今由吴姨娘和谢诗韵照顾着，精神很好，不过，说话依旧呜哇呜哇的。

  谢容玄说了几句话，转身就带着姜元意到萱静堂。

  王氏和谢清清看到一身铠甲的谢容玄眼睛就红了。

  该说的话，谢容玄这几日都说了，这时候他握着王氏的手，强调道：“母亲，景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王氏红着眼睛道。

  “元意有很多不足，你耐心地教教她。”

  “母亲知道，都知道的，你不要担心府上，不要担心母亲，也不要担心你媳妇儿……你只要好好地杀敌，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行。”王氏控制不住落泪。

  “儿子会的。”谢容玄缓缓下跪，重重地给王氏磕个头。

  王氏立马扶起他。

  谢容玄转向旁边的谢荣霖。

  谢荣霖道：“四哥，景国公府是我的家，每个人都是我的家人。”他会好好照顾的。

  谢容玄点点头，然后朝外走。

  姜元意等人一直送他出府、出街道，出城门。

  京中老百姓都知道北边关又起战事，远征大将军谢容玄身子康复，又要出征了，一个个都站在远方目送，心里藏着崇拜和祝福。

  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母亲、元意、清清、五弟，你们回去吧。”谢容玄道。

  “四哥哥，我们看着你走。”上一次谢容玄出征，谢清清还小，不懂危险，如今长大不少，什么都懂了，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

  谢容玄道：“不要闹你嫂子。”

  “我知道，我会疼四嫂嫂的。”谢清清哭着道。

  谢容玄深深地看一眼家人，转身朝马儿走。

  姜元意忍不住向前走一步。

  谢容玄忽然转身，大步走到姜元意跟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终于红了眼眶，小声道：“以前教你骂人、打人，是觉得你性子太软了，得下猛药才行，如今你已经知晓反抗了，就不能什么都反抗，碰到干不过的，服个软，不丢人，你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姜元意忍着难过道。

  “我走了，要吃好，喝好，玩好，然后再想我。”

  “嗯。”

  谢容玄继续感受片刻她身上的柔软、暖香，然后放开她，头也不回头地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一声“出发”，他和谢平融进前行的队伍，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姜元意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

  谢清清嗷嗷大哭。

  王氏不停抹泪。

  谢荣霖道：“母亲，我们回去吧。”

  王氏点点头，转向姜元意，道：“元意，我们回去吧。”

  姜元意忽然感觉头重脚轻，身子向下栽去。

  “元意！”

  “四嫂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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