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回头看着她，她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沈青的双手握成拳头依然止不住愤怒带来的颤抖着，她仰起头悲戚地看着马超说：“我的姐姐沈琳，是替我死的。”

  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是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或者说从沈琳死了之后她就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可爱的少女了。

  “要不是那晚我要吃冰淇淋，要不是后面我好奇地去围观，要不是……那个刀疤脸也不会认出我，沈琳也不用死！你不知道，她浑身血淋淋地躺在那里，原本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她就像一个破烂的漂亮娃娃一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你知道吗？警察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血都流干了。那些鲜血在她身下像极了红色的花，又残忍又恶心，我站在那里看着沈琳，我的姐姐……看着她就那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叫我的名字，再也不会在爸爸妈妈骂我的时候出言护着我了……”

  沈青突然激动地站起身与马超平视，眼里露出轻蔑的神色，她气急败坏地吼道：“马超，你失去了阿越和妈妈，但是你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所以你心里还有希望。可是我没有呀！我亲眼看到了沈琳，她死得那么惨，最终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呀！你告诉我？那些坏人做了坏事还能逍遥法外，凭什么呀？”

  原来小卖铺老板娘死了之后，警察调取监控之后去找了沈青和沈琳做笔录，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那个刀疤脸知道了，他也不知道两个小女孩有没有看到他的脸，于是打算将两个小姑娘也给杀了。

  刚开始那段时间家里都把孩子看得紧，沈爸爸干脆请了假在家里看着孩子，刀疤脸也就没有机会接近沈青和沈琳。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沈爸爸觉得事情都过去了，就回去上班了，沈青和沈琳也正常上课。

  然而就在那天，沈琳下楼去买东西的时候消失了，警察后来调取监控发现，沈琳出了小区就遇到了刀疤脸，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向路人求救，可是身边的人都以为是小孩子跟家里闹别扭，任由着刀疤脸将沈琳塞进了汽车扬长而去。

  没有人知道沈琳经历了啥，沈家在发现沈琳不见了之后报警，警察全城戒严搜查也没有找到沈琳。

  沈青一直哭，她知道肯定是那个坏人，那个坏人来报复她们了。

  第七天的时候，人们发现沈琳被扔在小区门口，她白色的校服都被血染红了，身上全是刀眼。

  后来法医告诉沈青爸爸，一共十九刀，刀刀都绕过了要害，沈琳是失血过多死亡的。

  沈青不知道她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有多痛苦，那一刀一刀的刺入身体，她忍不忍得住？那得多痛呀？

  她听了法医的话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吃冰淇淋的，沈琳，我不要吃冰淇淋了，你回来好不好？”

  沈爸爸当时就瘫倒在地发出悲恸的哭嚎，沈青妈妈直接晕倒在地，被人拉着去了医院急救。

  沈青的脑子里全是法医的话，十九刀，十九刀！没有一刀致命，沈琳流干了最后的血才痛苦的死去！

  她站在那里，看着铺满阳光的走廊，忽然觉得那一天的阳光都是白色的，沈青只记得沈琳的血，红得刺眼。

  她没有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地站在那里。

  等大家反应过来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女警察抱着她说：“沈青，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青没有哭，只是平静地问：“阿姨，能抓到坏蛋吗？”

  “能，一定能！”

  她点点头跟着女警察回了家，但是明明都知道那个刀疤脸的长相了，警察依然没有办法抓到他，他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所以老板娘和姐姐的案子一直没有破，这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一时之间人们纷纷指责警察不作为，群情激愤。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相关的人渐渐忘却了这些事，沈青一家也搬离了那座城市。

  离开的那天，沈青抱着沈琳饭骨灰盒站在晨光中，她轻轻地对着骨灰盒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沈青心中的仇恨让她从一个小白花一样的姑娘变成了冷漠无情的人，她有着青春靓丽的外表，有着清丽可人的笑容，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看到沈琳的尸体那一刻就已经黑化了，她要亲手宰了能畜生。

  法医和爸爸没有告诉她的，她都知道，那个混蛋连商店老板娘都不放过，在面对青春靓丽的沈琳时，又怎么会只是杀了她呢？

  搬家之后，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沈琳，甚至连沈琳的照片都全部收起来了。他们对沈青说：“姐姐回天上去了，你就不要想她了。”

  但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梦到沈琳，听到沈琳叫她：“青青，青青……”

  沈青讲完之后冷笑着问马超：“他不该死吗？他杀了老板娘和沈琳，还准备把孙博年也杀了，你说他该不该死？”

  马超的脑子还处于混乱中，他刚认识沈青的时候觉得她简单快乐，此刻才明白，那些快乐只溢于表面，她内心里的痛苦和自责怕是比她的父母还要多。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善良的沈青在面对有些人和有些事情的时候会表现出残忍暴戾的一面，她的心里一直憎恶着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马超猜想她其实有一种清道夫的思维，认为既然法律手段已经无法为沈琳报仇了，那么自己愿意充当那个惩恶扬善的角色，她打算用自己的手段来结束那些罪恶的生命。

  他走过去伸手抱住沈青，将她搂得紧紧的，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沈青。我不知道这些……”

  “你不用同情我，现在那个畜生已经被我弄死了，总算能够在梦里与沈琳相见了。”

  谁知马超脸色一变，他静静地看着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沈青，心里涌起一阵恐慌，暗道：“这回怕是要糟。”

  沈青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你咋啦？”

  “没……没啥，我就是觉得我们应该快点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青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也觉得不能够再留在这里了，打算出去跟何金和王斌告别之后就回去上班，然后去看看爸爸妈妈，顺便将那个消息告诉父母，让他们也高兴一下。

  想到这里，沈青有些开心地哼起小曲，原本还在慌张的马超在听到她的哼唱之后有些疑惑地问：“你这是啥歌呀，我怎么没听过？”

  沈青也愣住了，她哼的正是那晚做梦梦见的那个自杀了的女人哼唱的曲子，悲怆中带着解脱般的释怀……按理来说人在欢愉的时候哼唱的小曲也应该是轻松欢快的，可是自己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就哼唱气这首曲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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