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芬是在两天之后再次踏入金腰楼的。

  她进到屋内，照样点了一些吃食跟点心。

  小二去准备的时候，掌柜引着她进了内屋。

  玉奴正站在窗边看着楼外的鬼市，街上鬼来鬼往十分热闹。拐角处卖馄饨的白头发老头生意十分不错，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请了一只吊死鬼帮忙。

  那些吃馄饨的夜市鬼，所以大家对吊死鬼也不排斥，坐在那里热热闹闹地吃着馄饨，摆着家常。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女人走了进来，约摸三十岁的年纪，生得挺好看。

  “你是？”

  马秀芬看着面前这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有些惊讶地问：“你是东家？”

  “不像吗？”

  “实在太年轻了……我还以为……”

  玉奴笑嘻嘻地问：“觉得我应该七老八十？”

  他说话也带着童音，看起来就是个小孩。

  马秀芬有些尴尬地笑着没说话，玉奴问她：“你在鬼王府是专门伺候沈姑娘的吗？”

  “是，我是栖梧苑的专用厨娘，只负责沈姑娘的饮食。”马秀芬点点头说道。

  “她还好吗？”

  马秀芬点点头说：“迟郭大王对沈姑娘还是很好的。好吃好喝的待着她，没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没欺负……她吧？”

  马秀芬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说：“没有，大王每天都被沈姑娘气得要死，他估计也没有心情。”

  玉奴听得想笑，觉得如今的姐姐是有那样的本事的，这巨大的反差肯定会让迟郭接受不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两人相处的场面，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让马秀芬先回去告诉沈青，他们会尝试营救她，让她安心待着吃好喝好，不要担心。

  马秀芬应下之后走出去，正好碰到小二拎着食盒跟果篮出来，他笑眯眯地对着这个大主顾说：“大姐拿好。”

  马秀芬拎着食盒跟果篮，又去了一下胭脂铺，给沈青挑了些脂粉，期间身后有条尾巴，她回头看了一眼，冷笑着没有理会。

  在金腰楼跟玉奴说话的时候，玉奴对房间下了禁制，两人的谈话只有彼此知道。

  那条尾巴一直在金腰楼外，也不敢进去偷听，所以她并不担心那人知道自己跟玉奴的交谈。

  慢悠悠地逛了会儿街，马秀芬优哉游哉地拎着食盒回了栖梧苑，今日迟郭没有过来，所以沈青吃得格外香甜，剩下的几乎没有动的饭菜都叫金枝银枝吃了。

  三个人捂着撑得圆滚滚的肚皮，看着窗外的乌云有些无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时候马秀芬端着冷饮进来，她放下托盘之后递给沈青一副扑克说：“金腰楼的东家让我给捎过来给你解闷的。”

  沈青见了扑克牌眼睛一亮，对金枝跟银枝说：“来我们一起玩扑克。”

  金枝银枝有些莫名地看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小卡片问：“这个怎么玩？”

  沈青将斗地主的规则讲了一下之后，又带着两人认了一下牌，三人便开始玩起来。

  马秀芬站在一边看着三人玩牌，沈青渴了的时候，她就倒一杯冷饮递过去。

  金枝银枝也是极聪明的丫头，不一会儿就掌握了斗地主的玩法，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玩就到了下午，金枝跟银枝刚学会，瘾大。

  她们拉着沈青玩了半天，沈青有些困了便让马秀芬替她：“秀芬你会玩的吧？”

  “在人间的时候玩过的。”

  于是马秀芬便替了沈青，沈青独自走到床边看着黑压压的像是马上就要下雨的天空。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生出无数触角一般在天空一闪而过。

  沈青浑身一激灵，就听见滚滚天雷接踵而至。

  轰隆隆！

  大雨瞬间将外面的空间笼罩住，沈青关了窗户跟三人一起坐在一起盯着外面的大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大王……大王，你来了？”

  迟郭将身上的蓑衣递给他说：“去让厨房给我煮点姜茶！”

  马秀芬起身出去说：“大王赶紧歇着，我去煮。”

  沈青瞅了一眼迟郭，他虽然之前有穿蓑衣，但是由于雨势较大，他的衣服已然湿透，此刻正在门口抖着身上的雨水。

  “站着干嘛？还不给大王找身衣服过来。”沈青虽然不待见迟郭，但还是吩咐银枝去给迟郭找衣服。

  门外的小厮见到银枝撑着伞要去吃过的院子，便说：“银枝姐姐留步，这雨太大了，一会儿湿了你的鞋袜，还是我过去取衣服好了。”

  小厮几步跨进雨里，急匆匆而出，不多会儿便抱着衣服跑了回来。

  银枝拿着衣服要给迟郭换，沈青指着一边的偏厅对迟郭说：“你去那边换衣服吧。”

  这……

  这是在嫌弃我？

  迟郭一颗心，嘣地一声碎了。

  他抱着衣服穿过连廊去了偏厅，银枝跟着过来给他更衣。

  “你们姑娘心情好吗？”

  银枝道：“嗯，挺好的，今日午膳吃了两碗饭。”

  “那挺好的，往日不见她这么能吃呀。”

  “那还不是……”银枝忽然住了嘴，有些尴尬地看着迟郭。

  迟郭捕捉到了银枝话里的信息，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还不是啥？”

  “没没没……”

  银枝在心里恨死自己了，嘴巴就像没开关一样，什么都往外说。

  “那我来说吧，还不是因为我没在，所以她心情很好，吃了两碗饭，是不是？”

  银枝啪的一声跪了下去，磕着头说：“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这是间接承认了，是吗？

  她居然这么讨厌自己！

  迟郭有些自嘲地笑了，也没有为难银枝，只是说：“回去好好伺候她吧。”

  他系好腰带之后，走出去拿了雨伞就离开了。

  马秀芬端着姜汤过来正好看到迟郭离开，她叫了声：“大王，姜汤！”

  迟郭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马秀芬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身将姜汤端进屋里，让沈青喝了驱驱寒。

  沈青望了一眼已经没人了的院子问：“他走了？”

  马秀芬点点头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

  沈青狐疑地看了一眼回来就一直低着头的银枝问道：“怎么回事？”

  银枝跪在地上说：“奴婢不小心说漏嘴，大王好像生气了。”

  “你说了啥？”

  银枝眼泪汪汪的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沈青啧啧几声之后说了句：“真是只小气的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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