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一凡大师轻唤一声。“可是想到什么？”

  “大师。有些事说起来有些离奇，但是小女也不知道该和谁说，只能与大师述说一二。”陆雯怔怔地望着一凡大师。“还望大师不要嫌弃小女啰嗦。”

  一凡大师带着慈祥地目光看着陆雯，说：“姑娘与贫僧还如此见外吗？请讲。”

  “陆雯自幼在祖母处事听到过一些佛法的。因为资质愚钝，所以所学不深。但是也知道，佛法讲三世因果。昨天陆雯因为要拜谒大师，所以来到皇觉寺，遇到一件怪事……”陆雯仔细地斟酌着用词。“陆雯知道，有些大能可以让人看到前生。可是，大师，有没有什么情况会让人自己看到未来？”

  “自己看到未来？”一凡大师问道：“是什么样的未来？”

  陆雯据实已告，说：“是逃不掉的未来……”

  “大师您三年前给陆雯批的命格是，‘鸾鸟自歌，凤鸟自舞。鸾鸟非凤，假借凤身，浴火难逃’陆雯自觉大概是说我没有嫁到皇室的命格。所以就以守墓为名，逃了这桩婚事……可是，我所见的未来，依旧是逃不出大师所批。”

  陆雯想到那梦魇里的场景，就不由地从脚底升起一丝凉意。

  “小女昨日入寺便犯了梦魇。梦中，小女自焚而亡。”

  “大师，既然佛祖慈悲，让您告知我未来之事……为何，我还是逃不掉呢？”

  “姑娘心中的疑惑，贫僧这样说，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明白？佛法讲缘起。既然得知，就是有缘。所批命格也好，或梦魇也罢。都是佛祖的安排。”

  “虽有泄露天机之嫌。可是，命格的玄机又岂是人人都能参得透的呢？也正因为要参，其中玄机就更是妙不可言。”

  “陆雯愚钝，还是不能明白大师的意思。我参不透佛祖的安排。只觉得惶惶不可终日，心中惴惴不安……”

  “一般梦魇都有媒介。不知姑娘在梦中，可有什么事物、人物与现实是一致的？”一凡大师问答。

  陆雯想起寺庙里不知什么时候起的竹园。

  在梦里她也是在这荒败的竹园里自焚的。可是，陆雯不知怎么的摇了摇头，说：“陆雯不知。”

  抬头只见一凡大师带着微笑注视着自己。

  陆雯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一凡大师是清楚自己言语中的遮掩的。

  但是一凡大师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大姑娘，时辰尚早。不如，让贫僧跟姑娘讲一个故事如何？”

  陆雯回望大师，双手合十。“请大师开示。”

  一凡大师捻着胡须，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话说，在京城中，有个大户人家的仆人一大早的去往集市赶集。结果在人群里看到了索命的鬼差。他吓了一跳。

  鬼差见了他，朝他做了一个吓人的手势。

  这可把仆人吓坏了。于是，仆人没有等集市散去，就回家了。

  然后和主人家说：“我今天在集市见到鬼差了。我想他们是来寻我命的。我要离开这里。到百叶城去。请您借我一匹快马。只要我跑得够快，鬼差就抓不到我。”

  主人出于好心，就借了仆人一匹快马。

  仆人骑上快马就离开了主人家。

  主人家满心以为仆人就此能够逃过一劫。不曾想，隔天就从百叶城传来消息，说仆人死了。在到百叶城的当夜就死了。

  这让主人家十分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百思不得其解的主人，念在主仆一场，在头七的时候给仆人烧了些纸钱。

  有了冥币的打点，仆人的魂魄回来了。

  见到主人，仆人的鬼魂痛哭流涕，十分抱歉自己不能继续为主人效力。十分感谢主人，当时借了他马匹。

  既然说到这里，主人家不禁就问仆人，道：“你不是说，只要你逃的够快，鬼差就找不到你了吗？你既然已经逃到百叶城，怎么还被鬼差抓住了呢？”

  仆人的鬼魂苦笑着说：“我也是这样问鬼差的。鬼差说，当时在集市看到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晚上要在百叶城抓我。可是我早上居然还在集市。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谁知，我因为害怕被他们抓住，结果奔赴百叶城。冥冥之中，竟然促成了百叶城之约。”注

  陆雯被这个故事迷住了，“鬼差本来要在百叶城带走仆人，可是，早上的时候仆人还在集市。可是就是仆人见到了鬼差，才会策马急赶去了百叶城。而这就刚刚好应了百叶城之约……”

  “人以为得知天机就能避开福祸，可是谁知就恰好跟着命运的脚步前进。”

  “这个故事真是发人深省。”陆雯连忙跪在一凡大师面前，说：“多谢大师开示。陆雯好似明白了。”

  一凡大师将陆雯扶起，说：“姑娘不必急着去对照自己。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我想凭借姑娘的睿智，定不会成为那个匆匆赶赴百叶城之约的仆人。贫僧也不想做那个借给姑娘快马的主人家。”一凡大师给陆雯倒了一杯茶，说：“姑娘好久都没来陪贫僧饮茶了。此番上山，虽然是为了胞妹，但是也是佛祖的安排。姑娘心神不宁，回到俗世只会更加困惑。既然如此，为何不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在皇觉寺待上数日，佛门清净之地。说不定能让姑娘有所参悟。”

  陆雯福福身子，说道：“是，大师说的有道理。我这就给父亲去一封家书，陪胞妹在寺中聆听大师所讲的佛法。”

  这时，喜儿从门外匆匆进来。见到大师，才着急的福了福身子，“一凡大师。”

  一凡大师抬手，说：“你们主仆自便。贫僧要去看看徒弟们的功课了。”

  目送一凡大师离开之后，陆雯才问：“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

  “姑娘。朱府的四姑娘上山了。”喜儿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用过午膳就回府吧！”

  “朱四姑娘？”

  京城朱家家主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朱家的四姑娘据说颇得父亲的喜爱。在辩才方面，可谓是伶牙俐齿的，难有对手。

  “朱四姑娘上山和我们回府的时间有什么关系？”陆雯问道。

  喜儿哑然。稍微过了一会儿，才说：“姑娘，您连这个也忘了吗？”

  陆雯不解地问：“忘了？我需要记得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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