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的。”

  在姜珊的印象里，她娘一直是个胆小怕事的，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从她的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珊惊愕之余，轻轻松了口气，她婆婆动手废掉她爹时，她还心惊胆颤，以为会惹出大麻烦，而如今她娘不仅不计较，竟还劝起了她。

  其实废了她爹也是好事，以后家里的日子难是难了些，但她娘跟她妹妹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

  “爹，我娘不会有事吧？”

  沈长辉赶着驴车匆匆回了家，到家时，沈朗跟沈长盛等人都在。

  看到他一个人回来，众人还有些意外，正要问，只见沈长辉板着一张脸直接进了西屋。

  西屋房门紧闭，沈长辉站在炕下，把之前发生在姜家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朗。

  “只要你岳母不计较，你娘就不会有事。”

  姜华的为人，沈朗知道，就连他都受不了他。嘴碎也就罢了，动辄打骂妻儿，废了也好。

  既是废了，难不成他还能一个人跑去衙门敲登闻鼓？除非有人帮忙。

  “多大点事，你不用吓成这样。你要是实在怕，你就留在家里吧，我跟你大哥过去。”

  估计这是沈长辉头一回经历这般生死攸关的大事，害怕也正常。

  更何况，他虽然成了亲，但年纪还小。

  “不、不用。”

  要是这话换成别人说，沈长辉肯定就留在家里了，可在他爹跟前，他不想这般窝囊。

  赶紧摇了摇头，擦了一把汗，喝了口水，跟着沈朗、沈长盛一起去了姜家。

  而等他们三人去了时，姜华还没醒，其他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堂屋里。

  “亲家公。”

  许久不见沈朗，如今看到他来，胡氏赶紧起身问候。虽说他之前两年不着调，但好歹是个秀才。

  对于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而言，打心底里对秀才是无比敬重的。

  “弟妹客气了，姜老弟还好吧？”

  进到屋里，沈朗跟江晚对视一眼，才看向胡氏，等他问话的时候，视线已经瞟向里屋。

  “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快坐下，喝口水吧。”

  倒是死了干净利索。

  只可惜，杀人要偿命，就算是她有心维护，可国有国法，万一有人存了坏心思就不好了。

  “嗯。”

  沈朗问胡氏，不过是在试探她，见她好像真的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就没再追问，顺势在江晚身边落了座。

  胡氏约莫是真的恨姜华，陪着沈朗等人喝了茶，完全不管他的死活，锁上门就下了地。

  就这样在沈朗、沈长盛、沈长辉以及江晚的帮助下，地里的庄稼慢慢收割着。

  “你快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众人忙到天黑，胡氏本想留沈家人在这里吃晚饭，但姜华已经醒来，嘴里骂骂咧咧。

  胡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可从他昏厥到现在，他一滴水都没有喝，身上还带着伤，她是想不明白，他怎么还有力气骂人。

  大约是听到了他骂人，姜珊想留下来陪她，胡氏哪里肯，催着她跟着沈家人回去。

  姜华骂就骂，反正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打人。

  “听话。”

  见姜珊还犹豫，胡氏板起一张脸，声音冷了几分。而姜珊见她态度坚决，终究没再说什么，一脸纠结地上了车，跟着一起回了家。

  “你个贱人，老子早该打死你，让你……”

  “你竟然敢打我！”

  沈家人一走，胡氏没有进屋，先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弄了点饭吃。

  在他们姐弟俩吃饭的时候，胡氏摘下围裙，洗了把脸在门口冷静了会儿，随即走进屋里。

  屋里难得燃起了油灯，灯火昏暗，照映在姜华那张瘦而长的脸上。

  他脸色狰狞，还跟以往一样骂着她，以往他骂，胡氏只会垂头听着，可今日……

  她缓缓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打你怎么了！”

  胡氏阴沉着一张脸，怒斥道，身上哪里还有往日在姜华跟前的畏畏缩缩。

  “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要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说着，胡氏再次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两巴掌，仿佛要把以往的恨意全都倾泻出来。

  “你这毒妇！”

  啪！

  “贱货，老子……”

  啪！

  ……

  仲夏季节，屋里热得透不过气，姜华浑身是伤，没喝水，还被胡氏掌掴。

  没撑住多久，他再次昏厥过去。

  见状，胡氏才收起手，把西屋里的东西一收拾，几乎什么都没剩，反手锁上了门。

  沈家。

  “你没事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沈长辉的认知，但经过一下午的调节，他心态摆正了许多，就是还有些担心姜珊。

  “我没事。咱娘下手虽然重了些，但我娘也算是解脱了。以后咱们手里要是有银子多往家里接济一些就是了。”

  吃过晚饭，刚回到屋里，姜珊就听到沈长辉问了她一句。在一起生活两年多，姜珊了解他，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记恨他娘。

  对于她爹，她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要说有，那也是恨。

  恨他殴打跟责骂。

  “你不要多想。”

  “嗯。”

  见姜珊不计较，再想想下午他岳母的反应，沈长辉听从姜珊的话，没有多想，燃上驱蚊的香，他就躺了下来。

  天气实在热，他冲了两回凉水澡才睡着，第二天一早又早早醒来。

  “那边地里没多少活了，你们俩今天留在家里就行。等忙完这两天的活，我带着长栋去一趟府城。”

  吃过早饭，江晚本打算跟着去姜家村，结果沈朗却拦住了她。而听他这么说，江晚缓了缓，点头道：“行，那我在家里把酒给蒸馏出来吧。”

  “好。”

  发酵的高粱到时间了，要是不去姜家村，也要这两日要蒸馏的。

  蒸的时候，费不了多少力气，家里有薛晴、姜珊等人帮忙就足够用了。

  “娘，爹要带着相公去府城做什么啊？”

  等到沈朗三人一走，杨慧便看向江晚问道，好端端的去府城，莫不是要……

  “做什么，难道你心里头还没数吗？现如今长栋考中了秀才，县学已经不适合他了。你爹想带着他去府城走走转转，拜拜府城里的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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