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9号。

  首都某条不知名的小巷，停放着一辆由单车改装的三轮车。

  车上放着一大盆卤味，外面摆着一圈卤得油亮的猪尾巴，猪皮，猪耳朵，最中间放着偌大的猪肘，周围围绕着一圈又一圈，仿佛看不到头的大肠……

  盆下面是燃烧的蜂窝煤，火不大，但刚好能够让卤味里面的热味飘出来。

  在这旁边台上，放着几捆红白条纹的塑料袋，案板，菜刀，剪刀，夹子，还有用秤砣的秤……

  三轮车侧面站着两个女人正在忙碌。

  脸上有个麻子的女人站在三轮车旁指点江山。

  “我要一个猪耳朵，对，对对，就是这个。”

  看见对方已经把猪耳朵都夹起来放在砧板上准备切了，这才继续要求。

  “给我切的细一点，一会拌的时候，辣子还有那个配料多放点，我们家老罗就爱这一口。”

  杨婷在旁边“剁剁剁”的快速切着猪耳朵，一边在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

  “好，一会给你多放点。”

  女人站着无聊，站着旁边大盆里的东西有些流口水。

  “再给我加三块卤豆干，还有这个土豆你给我捞俩，一会儿给我加点卤水在里面，全部给我分开装。”

  这下子，不就马上有了三个菜。

  东西虽然贵一点，但还是可以省掉很多事。

  这下子，旁边的沐夏也有活干了。

  卤豆干和卤土豆，这两样东西都是要用剪刀把它们剪成小块，在加入拌好的辣椒水调味。

  杨婷忙活着手里的事情，过了一会，没听见对方没有再出声，这才说一共多少钱。

  女人见两人都在忙活，眼睛也不敢再往那盆里看，生怕自己在经受不住诱惑。

  赶紧找个话题出来聊一聊。

  “杨老板，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你们过来卖卤味呀？”

  “我可想死这个味道了。”

  杨婷能说什么。

  还不是因为前两天在家里准备的卤味，剩了一大半回家。

  家里的所有人好好吃了一顿肚圆，还剩不少。

  这不出来找原因了吗？

  原来是有一家沿着街叫卖的卤味冒出来了，味道和她家的有七八分相似。

  价格一下子降了不少。

  杨婷都有些怀疑这人究竟能不能赚到钱？

  其实这两年也不是没有冒出过这种跟风，只不过味道做的很敷衍，尽管价格低廉，大家还是很认准杨婷的卤味。

  今天他们都没有准备很多，就是害怕卖不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小车是去到哪里卖到哪里？”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问题，下次尽量注意。”

  女人心里喜欢这个味道，总觉得钱有些贵了，人家那个卤味价格都便宜呀。

  “那你可要记得常来我们这里，我们这个邻居都是只喜欢你这个味道的。”

  “那个冒牌货过来我们理都不理他。”

  后面渐渐排起六七个人的小队，听见也跟着一起附和。

  “对呀，对呀，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杨婷听着这个买好，没办法，只能临时上一个促销活动。

  “好，好好，那就多谢各位捧场了。”

  “既然大家都是这么捧场，我也不好不做表示，那这样，请大家买东西超过十块钱以上，免费送大家一块卤豆干尝尝。”

  这有免费的便宜谁不占？

  杨婷和沐夏两人不停的在他们前面忙的团团转，队伍丝毫不见减少，反而逐渐变得多起来。

  ……

  杨婷这卤味的生意刚开始的时候也很不顺利，猪蹄，猪尾，猪耳朵这些猪身上的宝，在外面要买的话也能买得到，不仅少，而且价格还贵。

  为了物美价廉，用了沐夏父母的关系，这才在肉联厂那边买到原料。

  后面害怕以后有人搞破坏，必须去把这个经营许可证，这东西得去工商局。

  但这下子谁也没有关系。

  杨婷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到严晓雪头上，对方看在卤味好吃的份上，答应帮忙。

  今晚知道对方是看在沐夏的份上，杨婷还是把这份关系维持起来。

  ……

  现在有人模仿味道大差不差，也在杨婷的预料当中。

  没办法，这东西实在是太赚钱了。

  买原料两百五，加上香料，煤球费，水费，人工费，这些杂七杂八的小费。

  一天就可以全部卖出去，这又一到手，那就是600多块。

  少说有300块的利润。

  这换谁不心动？

  没看见沐夏每天晚上数钱的时候，脸上的笑，包都包不住吗？

  刚刚从菜场走出来排队的女人，左手挎着篮子，右手用夹子在卤味盆里夹出五块猪皮。

  “我最喜欢这个卤猪皮，给我全部切成细丝，然后拌好，多加点辣，我最喜欢吃你家的辣椒。”

  卖东西就是这样，什么个人都会遇见，明明东西都是差不多大小，有的人就是不满意你夹出来的东西。

  她总感觉自己吃亏了。

  那老板就直接让他自己选好了，这样总不会出错了吧？

  “好。”

  说话的声音带着些闷。

  杨婷想着自己是做吃食，脸上戴着帽子还有口罩，生怕口水还有头发不小心弄到卤味盆里。

  沐夏热天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想戴，这东西都快要把它捂成痱子了。

  这口罩一点也不轻薄，再加上帽子还有大太阳热得直接怀疑人生。

  不过好在那些都过去了。

  “老板，你们这个价钱有些贵了，人家昨天那两夫妻过来卖东西，价钱可比你这个便宜多了。”

  “再给我少点，到时候我多买点照顾你们生意。”

  杨婷知道会出现这种人，也不好绷着脸，只能好声好气的说话。

  “婶，我们的这个味道你是知道的，东西都是一分钱一分货。”

  “这东西价格我们已经降到最低了，再低就没有利润了。”

  这位婶子翻了个白眼，东西卖的这么贵，还好意思说没利润。

  东扯西扯几句都不答应降价，没办法，只能继续买。

  谁让人家说的是大实话，那两夫妻的价格确实不贵，很慢问题东西也不是特别好吃啊。

  谁吃了珍馐美食，还能吃得下那有瑕疵的东西。

  杨婷和沐夏手里干着活，耳朵还有空忙里偷闲，听到了不少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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