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代代无穷已

  “你爹没有和你说吗？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地裂是上天的惩罚，只有献祭世上最强大的灵魂，惩罚才会停止。你在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天占道人推算你就是最强大的灵魂，只要你甘愿献祭，所有的惩罚都会消失。”

  “什么！”华笙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今天她才知道看似平安的世界，实际上一直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强大的修士在天灾面前不过蝼蚁，现在又说她是强大灵魂者，要去献祭！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帝高兴地说，“之前地裂活动不算剧烈，修士的灵力尚且能够镇压。今年的地裂凶猛异常，所有仙体期以上的修士都来到这里参与修补。就连妖族也来了不少。”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你能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朕和天下人都会感激你！”

  华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皇帝从始至终都是高兴的，脸上的笑就没有下去过。他是真的在为他，为世界，为百姓感到高兴。

  那她呢？

  她问，“所以，我要献祭给地裂？怎么献祭？”

  皇帝坐回皇位，“大祭司主持仪式，你只需要在仪式最后，进入地裂就好。”

  她冷笑一声，“那不是让我去死吗？”

  饶是皇帝激动，他也听出了华笙话里的不满。

  他收敛神色，嘴角压下，“能够献祭给天地，是献祭者的福气！”

  她吐了口气，话语急促地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脸色冰冷，“若朕是地裂要的人，朕早就跳下去了！”

  “皇宫就建在地裂之上，这是皇族的誓言！倘如皇族不能阻止地裂，那朕就会先于百姓被吞噬！”

  “你刚知道这件事，好好想想。世界把握在你的手上，朕不会逼你。”

  华笙坐在凳子上缓了很久，连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看着空荡荡的宫殿，金碧辉煌，此时没有人气。也让人失去欣赏的欲望。

  走出宫殿，大太监守在门口，“小姐，陛下请您去看看地裂。”

  华笙看着他，木然点头。

  地裂的源头就在皇城的地下，皇帝说的不错，如果地裂没有控制住，最先被吞噬的就是皇宫。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越向下走空中的气温越高。等她踩在地下空间的平地上，燥热的气浪一股股地打在身上。怪不得今年只是四月就已经很热了！

  华笙跟着他们继续接近地裂。

  红色的岩浆在裂缝之中游走，溅起的岩浆在石头上发出嘶嘶声。环境燥热，岩浆在以缓慢的速度蔓延。

  空中的修士不断释放灵力，企图减慢岩浆蔓延的速度。有的修士注意到一队太监领着一个女孩在边缘行走，他们目光炯炯，手上灵力不间断释放，眼睛盯着移动的华笙。

  华笙被在场所有的人、妖的眼神洗礼，他们的眼神都透露着希望、恳切、疲惫，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最能读懂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有救了。

  乐文卿在空中也看到了华笙，她终究是见到了皇帝。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不过十七岁，就要承担这些！

  全场静默的注视下，灵力释放的光亮形成一束束光柱，她一直走。场景庄重肃穆，她的身上很沉很重，一种脱不掉的铁衣披在了身上。

  “哈！”忽然，修士中央，最靠近地裂位置的修士发出一声大喝！他双手一同用力，全身的灵力迅速汇聚在双手，巨大的灵力柱冲向地裂，灵力笼罩住裂缝，包住岩浆。

  在强大灵力的包裹之下，裂缝终于停止扩散。

  这样强大的人，华笙抬眼看去，正是往日她不敢看的皓月仙君。

  仙君气息不稳地落在她的身边，身上全部的灵力一瞬释放几乎动摇了他的根本。他必须马上去休息，才不会伤到灵根。

  但他咬紧牙关，拼命在华笙面前站直，平静地说，“你自己决定，你的性命由你自己掌握。没有人会逼你。”

  他当着所有强大修士和妖族的面说出这些话，就是表示，华笙的背后有他撑腰。如果她不愿意献祭，仙君会保住她！几句话就是她的保命符。

  她酸了鼻头，红着眼眶，嗓子沙哑地说，“多谢仙君！”

  皓月仙君挥了衣袖，消失在原地，他要赶紧恢复灵力，应对下一次的地裂！

  其他的修士也缓缓落下，皓月仙君全力一击，能让所有的修士都休息上两天。

  他们没有像皓月仙君一样挥手离开，而是站在华笙的周围，看着她。

  骤然，大家一起拱手拜礼，“小姐珍重。”

  没有一个人逼她。

  所有的人都以最大的尊重对待她，他们尊重她的一切选择。所有人都以她的想法为先！

  完完全全由她自己做主的事情，没有人逼迫，她反而失去了抵抗的理由。

  如果有人逼她，一定要她去献祭，她还会逃，会抱怨，会咒骂世事不公。可是所有人都让她自己去选择，成为最强灵魂者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最起码要让最强灵魂者拥有处置自己的权力。

  他们都这么想！

  华笙浑浑噩噩地跟着侍女回到暂住的宫殿，宫殿装饰着人族最华丽的宝石，最轻柔的丝绸，最美丽的摆件。

  她趴在窗前，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影。

  侍女端了一盘点心放在窗边的茶几上，“小姐，吃些糕点吧。”

  华笙木木地问，“你叫什么？”

  侍女俯身，“奴婢名唤瓶子。”

  “瓶子啊！好名字！我好像有位故人也叫瓶子。”

  瓶子拿起团扇，在她的身侧轻柔地扇动，“我想，她和我见到小姐的第一面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什么？”

  “小姐真漂亮，能见到小姐，是我的福分。”

  “嘴真甜！世界真美好啊！”华笙感叹一句，这个世界没有了生灵，就再也没有能够欣赏风景的东西，也没有夸奖、赞赏，也没有了美好。

  瓶子温柔地应着，“是啊，真的很美好。”

  ~

  傅照君抛下车厢，骑着马在路上狂奔。

  他不眠不休地穿行在路上，很快，他就快到京城了！

  他的胳膊只用纱布简单缠住，剧烈的震动之下，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手臂的痛苦能够遮住他的想法，让另一个人的感受降低。

  还有两天，他就到了！

  他一定要见到乐华笙！

  他有很多很多话要说给她，非常坚定的话！请等一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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