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变故


出了宫,杜荷先是出城到军营里招呼了一声,随即又赶回了家。

  “娘……娘……俺回来咧。”一把推开门,杜荷风一般的冲进了院子。

  此时杜崔氏正哄着杜妙颜睡着觉,被杜荷这么一咋呼,婴儿哭啼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杜府。

  杜崔氏恶狠狠地剜了杜荷一眼,随即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身子:“乖……乖……不哭咯,睡觉觉咯。”

  杜荷站在原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老是记不住家里多了个孩,声音一大就哭闹。

  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杜荷灵机一动,跑到厨房里,手抓了一把糖,一只手上沾了点糖粉,轻轻的抹在杜妙颜的小嘴上。

  “嘤……嘿嘿……”小孩顿时乐了起来。

  杜崔氏看着这兄妹俩,微微一笑,晃悠着身子走到了凳子边上,坐了下来。

  “荷儿,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杜荷心塞了一下,这李承乾是真能惹事,这一下弄得整个辽东将士的年都没过好,宰了那么多的羊,一口没吃着。

  “荷儿,想啥呢?”

  “没事,娘,突然有点事就回来了,估摸着也就两三天就走了。”

  “啊?这么突然吗?娘还说没在家过年,还能过个元宵节呢,你这自从去了草原,都没好好在家待着了。”

  杜荷挠着头,嘿嘿一笑:“没事,娘,过些年,将那高句丽东瀛什么的灭了,应该就回长安了,总不能一辈子在外面飘着吧。”

  杜崔氏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杜荷的头:“这两年娘没在身边,吃了不少的苦吧,在外领兵打仗一定要注意安全。”

  杜荷点了点头,应声道:“知道了,娘不是去那辽水看过了吗?不苦,吃喝都有,顿顿吃羊呢。”

  杜崔氏慈爱的看着杜荷:“行了,小哥哥长大了,日后要给妙颜做个好榜样。”

  正此时,杜如晦回来了,一把推开厅房的门:“臭小子,跟我去书房一趟。”

  刚好不容易哄睡着的杜妙颜哇的一声又开始哭闹起来,杜崔氏脸上布满寒霜,死死地盯着杜如晦。

  “那个,我先去书房了,荷儿你快来啊……”说完,脚底抹油,快步的溜了。

  杜荷朝着杜妙颜做了几个鬼脸,待小孩不哭闹后,出了门,轻轻地将厅房门关上。

  书房里,父子俩相对而坐,杜如晦沉声问道:“听说太上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串掇着你造反?”

  杜荷点了点头:“那日喝多了……房伯伯和药师伯伯能替我作证,而且我没说要造反。”

  杜如晦摸了摸胡子:“今天晌午,太上皇说是要召见你,被陛下给拦住了,也不知发生了啥,整整两个时辰,陛下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老夫怕惹火烧身,先跑了。”

  杜荷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盯着桌上油灯里跳动的火焰:“我是真不想卷入皇权斗争里,一旦卷入进去,丝毫没有道理可讲,我这就是弄了些盐,就被长孙无忌撵了那么远,要是卷进去,不知多少人想要我项上人头。”

  杜如晦深深地看了一眼杜荷:“我记得你小子之前不是说太子李承乾继不了位,如今你跟太子殿下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明眼人都看出来你们俩是绑在一条船上了,日后你又如何自处呢?”

  杜荷长叹一声,将脑袋埋在桌上,这宫斗之事,确实复杂,随即杜荷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李承乾是因为跛脚之后,心性发生变化,才导致后来那么多的事,如今还来得及挽救。

  “爹,只要太子不跛脚,那就没事,你在长安这边多盯着点,要是陛下带着人出去狩猎,一定要盯好太子,别让他伤着了。”

  说完,杜荷突然想起李承乾带着几个侍从从长安一路疾驰到辽东,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暗骂一句,这李承乾可是真会找事啊!

  杜如晦没接这个话题,随即问道:“如今陛下有容人之度,如果没有变故,下一任皇帝是谁?”

  “下一任,我想想啊,李治啊,算算日子也该出生了吧。”

  说完,杜荷一愣,不对,如今都贞观三年了,怎么李治还没出生?

  “爹,你们过年下江南,可看出来皇后娘娘有身孕?或者说这一年可听闻陛下又添了子嗣?”

  杜如晦思索一番:“那燕贤妃诞下一子,名叫李贞,还有个嫔妃生了个小公主,长孙皇后倒是没见着有身孕的样子啊,能蹦能跳的。”

  杜荷这一下彻底懵了,唐高宗到现在还没出生,那时间线就对不上了,如果没了这孩子,日后李承乾和李泰两虎相斗,下一任皇帝又是谁?

  杜如晦见杜荷做沉思状,也没打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品的津津有味。

  好半晌,杜荷才出声说道:“爹你一定要看好了太子,若是太子和卫王李泰斗上了,后面恐生其他变故。”

  杜如晦摇了摇头:“如今李泰已是越王,这次南下也是带着他去看看那二十二州封地。”

  “什么?我不在这一年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二十二州封地已经封赏了?魏征那大喷子没谏言???”杜荷惊呼出声。

  “谏言了,没用,陛下觉得你一个义子都封为了草原王,李泰那还能差了吗?去年从幽州回来以后就封赏了。”

  “那太子殿下就没有想法吗?这不是逼着俩儿子对上吗?为啥我这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啊。”杜荷一拍手:“坏了,这次带着太子回来不该带兵的,这不是明晃晃的站队了吗?”

  杜如晦先是喝了一口水,又轻声说着:“你以为你不带兵就没事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太子李承乾的亲信了。”

  杜荷思索了一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若是太子日后落难了,我看看能不能保他一下吧,如今这局势是越来越乱了。”

  杜如晦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杜荷身前,伸出手在杜荷肩膀上拍了拍:“你是我杜如晦的儿子,爹知道你的为人,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老夫便是拼上这老命,也定会护你周全。”

  杜荷抬起头,看着杜如晦那苍老的脸庞,眼眶微红,随即又摇了摇头:“爹,你儿子没那么弱,放心便是。”

  杜如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书房。

  杜荷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思索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他明白,自己如今已经卷入到了皇权斗争的漩涡之中,想要脱身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他并不惧怕,他有信心能够应对一切挑战,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些疑惑,为何李治还没有出生?

  夜色渐深,杜荷收拾好心情,起身走出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次日一早,杜荷犹豫再三,还是进宫了,没去上朝,跟李世民通报了一声便去了立政殿。

  待宫女通报之后,杜荷进殿就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义母……义母……甘棠来看你了。”

  长孙无垢轻轻笑了笑:“听说你这孩子给陛下惹生气了?”

  杜荷尴尬的笑了笑,立马来了否认三连:“没有,不会,我这么老实怎么会惹义父生气呢?”

  长孙无垢示意了一下桌子边上的凳子:“坐吧,来找义母是什么事啊?”

  杜荷倒是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从桌上拿起个梨就啃了起来:“孩儿来看娘还能有啥事,就是过不了两日就要回辽东了,来探望探望您。”

  长孙无垢掩嘴一笑:“你这孩子啊,嘴跟抹了蜜一样甜,放心吧,自从喝了那梨汤,也没那么气喘了,整个身子好多了。”

  “那就成,等着下次见到那孙神医,孩儿给您讨个方子,总比这只是慢慢养着强多了。”

  长孙无垢一愣疑惑地问着:“孙神医?”

  杜荷将梨核扔到角落的桶里,回身坐下:“嗯,孙神医孙思邈,上次在于都斤山他留了几日,孩儿本来准备将他留在身边带回长安的,可是那会升了点变故,孙神医就走了。”

  长孙无垢一笑:“变故?是陛下说你要造反那次吧。”

  杜荷连忙摆了摆手:“义母可不能乱说,孩儿没那想法。”

  长孙无垢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杜荷的解释,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你这次回来,陛下确实对你有些不满。”

  杜荷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因为自己带兵回来的事吗?他连忙问道:“是因为我带兵回来的事吗?义母,我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就是当时孩儿以为宫里没人镇着,怕生乱子……”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打断杜荷的话语,淡淡地说道:“陛下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陛下气的是我们从江南回来,那京兆府足足二十万大军啊,还在缓缓撤兵。”

  杜荷心里一紧,他没想到李世民会因为这个生气。他连忙解释道:“义母,那二十万人都是各州府来添乱的,和孩儿没啥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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