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丢更大的人，皇帝趁着还自己没有被彻底气晕，赶紧命令暗卫将祁疏玉和那小孩儿一并强行带走，来到了驿站。

  期间祁疏玉又是各种反抗，好几脚直接踹到了皇帝脸上，皇帝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却没有躲，如果能够让他把气都撒出来，早些原谅自己就好了。

  历经过三年的流放，祁疏玉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此刻被束缚着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苍白的脸上透着微微的酡红，像一只刚刚成熟的仙桃儿。

  皇帝眷恋的用手勾勒着他的脸。原本光洁的额头被白布厚厚的围了一圈，幼时圆溜溜的大眼睛反而变得狭长了起来，双眼的眼底长了一对十分对称的血色小痣，再往下是高挺的鼻头，形态精巧，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幼时一对甜甜的梨涡似乎也不见了，可皇帝又回忆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不是梨涡不见了，而是自重逢后他再没见他笑过。

  取掉嘴里的抹布后，是两瓣毫无血色的嘴唇，薄薄的两片被撑开了那么久还是没有任何颜色，皇帝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嘴角，悄悄抱怨道:“这两瓣嘴巴刻薄死了，小时候明明那么甜。”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恶心的蹙起眉头，又把抹布恶狠狠的给他塞回嘴里，“一天天的光会气人，得好好罚罚你！”

  说着一双魔爪又伸向了凹陷的两颊，似乎想拽起一点软肉来捏一捏，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皇帝痴迷的看着这副面容，喃喃道：“原来我的元元长大是这个样子的啊？真好看啊”

  此时狂风正有呼啸而过，很快便卷倒了驿站二楼的布幡，皇帝宛如呜咽般的细语就这样散乱在了风中，没有任何人听见。

  祁疏玉第二日是被尿意憋醒的，望着趴在他身上的皇帝，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把他拱到了地上。

  皇帝简直要被气死了，爬起来抬头一看是祁疏玉，又将眼里的杀意生生收了回去，模仿着记忆里的小天乾，温声道：“元元是不是要去净房，朕抱你去！”

  祁疏玉并不作答，一双冷冷的眸子只定定看着他。

  皇帝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把他的身上的绳索解了，嘱咐暗卫带他去净房，速去速回。

  然而速去速回是不可能的，暗卫头都要裂开了。

  他早就知道这位主子不是个寻常人。一路上千防万防，叫他去拿手巾他没走，叫他去拿草纸他没走，叫他去拿干净的衣物他还是没走。

  终于把人平平安安的送进了净房，就等着完事以后再送还给皇帝陛下就万事大吉。

  可是谁能想到堂堂宗亲之首，皇族子弟为了调开暗卫能真的把自己弄进粪坑呢？

  待大家在粪坑里奋战，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这位从容不迫地将沾了金水的锦缎扒掉，又挂上了他那身破破烂烂的囚服，从驿站后门飘然离去。

  仗着皇帝不敢明目张胆的搜捕他，半个时辰后，又插着草标出现在牢城的牛马市上。此处说是牛马市，贩卖的其实都是被流放来的犯人。

  老太监当年虽买了他为奴，但因为老太监自己也是被流放的犯人，所以契约是没有的，就算他把自己再卖了也不存在着一奴二主的情况。

  牛马市的主管是新来的，并不知道传说中的“三文钱”就在眼前。还当是新来的上等货色，忙唤了奴隶们来，用铁链将他锁了，头上插了草标，绑在柱子上供人挑选。

  待皇帝再次精疲力尽的来到牛马市上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正将手指挤进他的嘴里，搅弄起来，作势查勘他的牙口，嘴里发出些不堪的笑声，眸光里是浓浓的兽欲，恨不得将祁疏玉占为己有。

  旁边是起哄的奴仆，一些人掰着他的嘴，一些人按着他的脸，肥腻的脸上俱是不怀好意的浪笑，台下更是围满了看客，一个个抻着脖子，恨不得也到台上来。

  而他竟连反抗和挣扎都没有，只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那双冰冷的眸子和看皇帝时并无二致，或许在他眼里，皇帝和这些人根本就是一样的。

  皇帝看到这一切时，几乎站立不住，浑身都在发软。他知道发配的犯人都会被卖给他人为奴，但他不知道原来卖人是这个样子的？这又怎么能算个人呢？

  那日看到那老太监糟蹋祁疏玉时，他只觉已是极限。他不敢嫌弃祁疏玉肮脏，他没有那个脸面。

  想着暗卫问那孩子知不知道爹爹去了哪里时，那孩子稚嫩的回答，皇帝都要气晕过去了，那孩子说：“爹爹说之前的爹没了，他再去给我找个新爹来！”

  祁疏玉怎么能沦落至此呢？他犯的罪孽真的就这么无法挽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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