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昱和姜蕴仪的事，乔嫚反而是最后知道的；

  大龄未婚青年可算是有了着落，她很替二哥高兴。

  但当听到乔昱已经写信给家里商讨下聘定亲一事，她还是吃了一惊。

  这，这么快的吗？

  宁祈倒是意料之中的神色，铁树开花，不着急才怪。

  这是乔嫚在外面过得第一个新年，虽然是在他乡，但底下的人也是很用心的在筹备，都想让主子们过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年。

  商州算是富庶之地，每逢年节，各种热闹有趣的灯会庙会是少不了的，尤其这次还是春节新年这样的大日子。

  但乔嫚的肚子看着太让人不放心，所以城东这边谁也没心思出去游玩。

  乔嫚从不是颐指气使、不顾及他人的性子，难得出门一次，就是要好好地玩一玩，她不想别人因为自己而坏了兴致。

  “二哥，我这身子是不方便出门了，今夜你带着安儿出去逛逛吧。”

  “蕴仪，实在抱歉，安儿可能要做一下你和二哥之间的调皮蛋了。”

  姜蕴仪轻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很喜欢安儿，只要安儿愿意，我也是求之不得。”

  安哥儿守在乔嫚身边，摇头道：“娘，我不想出去玩，我想在娘亲身边，嬷嬷说，妹妹快出生了。”

  “我想看妹妹刚出生时的样子。”

  乔嫚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商州的灯会可热闹了，真的不想去？”

  安哥儿依旧摇头，“若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娘亲若是喜欢商州，等妹妹长大了，我们再来就是。”

  乔嫚心里暖暖的，“好，就听我们安儿的。”

  “既然这样，二哥，蕴仪，今晚你们出去逛逛的，我这一群人伺候着，不用担心我，看到什么新鲜玩意，都买下来，我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呢，最是无聊的时候。”

  乔昱自然是纵着她，“行，知道了，给你带一箱子回来都成。”

  乔嫚就想起自家二哥送礼物成箱送的阔气，顿觉好笑又无奈。

  “反正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愿意送就送呗，到时候没钱娶媳妇了可别来找我。”

  此话招来了乔昱的一记眼刀。

  ……

  腊月二十九的傍晚，在城东这边吃过晚饭，乔昱和姜蕴仪就出门了。

  明日就是除夕夜了，今晚不管是游人还是商贩，都格外的多。

  比起京城的锦绣繁华，的确是带着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一进人海，人间烟火的气息便彻底将二人席卷；

  炙羊肉的香气。小贩的叫卖，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太平盛世，百姓安康。

  乔昱心中由是暗自感慨，将士们在前线奋力厮杀马革裹尸，不就是为得这些吗。

  姜蕴仪没他那么深的觉悟，小姑娘穿梭在人群中，一会买糖葫芦，一会买羊肉串。

  很多讲究的世家闺秀大多会嫌弃外面的小摊不干净，或者吃食不够体面，是不愿不屑去购买这些吃的，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买到羊肉串直接往嘴里送。

  但姜蕴仪却不是，她很喜欢市井中的各色小吃，也很享受在此刻游逛在人间烟火中的舒心和逍遥。

  当然，她也没忘记乔嫚的嘱托；吃饱喝足后，就开始在玩器物什的小摊上寻摸了起来。

  “你说，买些什么好给娇娇解闷呢？”

  乔昱：“解闷？她最爱看那些话本游记了。”

  姜蕴仪顿时眼睛一亮，拽着乔昱就去了一家书斋。

  别说，各地的特色不仅体现在风土人情上，还体现在了话本的类型上。

  姜蕴仪看着书架上那五花八门的话本，她也算“博览群书”了，但好些居然是她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取下来，翻了几页。

  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就挪不动脚了。

  单就扉页的几句话就足以勾得她心思百转。

  买！必须买！

  结账时，书斋老板像看财神爷似的，屁颠屁颠的亲自上前给他们打包装好，最后还从账台底下抽出两本小册子也塞到了里面。

  “多谢二位赏脸，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姜蕴仪好奇道：“老板，你送的也是话本吗？”

  老板笑得意味深长，“比话本还有意思呢，保准您家夫君喜欢。”

  夫君？

  姜蕴仪这才意识到老板是把她和乔昱当成夫妻了。

  不是，这人什么眼神啊，没看到她梳的是未婚少女的发髻吗？

  不等她解释，乔昱已经上前，付了银子，顺道提起了已被老板包好的一摞书。

  “买完了就走吧。”

  姜蕴仪：“……哦。”

  两人并肩走出了书斋。

  乔昱看着她，“还有什么想买的？”

  姜蕴仪指了指前面，“那边有成衣铺，我想给哥哥裁制两身冬衣”

  乔昱忽略掉心中微妙的异样，点头，“好。”

  成衣铺的女掌柜正百无聊赖的拨着算盘，一见到穿衣打扮非富即贵的乔昱和姜蕴仪，两眼一下就亮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有什么需要吗？”

  姜蕴仪：“掌柜的，你们家可有什么时兴的绸缎，适合给男子裁衣的？”

  女掌柜笑着，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了一圈，热情招呼道：“夫人这是想给您夫君裁制冬衣吗？”

  又来一个。

  “我是想给家中的兄长裁制的，而且，他还不是我夫君。”

  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女掌柜虽然看破一切，但识趣得没再多问。

  转而一心一意的给姜蕴仪介绍了起来。

  “看姑娘的模样，令兄想必也年岁不大，我们店里最近到了几匹月白色和墨绿色的云缎，裁衣都是极好的。”

  “若是姑娘想要再好一点的，这还有……”

  女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姜蕴仪每一匹都仔细看了，还抚摸着试了下手感，确保穿上去舒适。

  女掌柜：“姑娘当真是心细体贴，有您这么好的妹子，令兄可真有福气。”

  姜蕴仪要了三匹缎子，并报上了姜蕴杰的肩宽等尺寸，然后付了定银，让女掌柜照着裁衣。

  从绸缎铺走出来，眼前再度涌入人山人海的熙熙攘攘。

  乔昱被一个卖花灯和风车的摊贩吸引了视线。

  姜蕴仪顺着他视线看去，不免笑道：“你喜欢？”

  乔昱听出她语气中的揶揄，“小孩子的东西。”

  姜蕴仪本想说那可以买下来送给安哥儿，但再看那花灯不是粉色就是嫩黄色，而其他颜色的也不知是没有还是卖光了。

  “……这个买回去，你觉得安儿会喜欢吗？”

  乔昱面无表情，“他会觉得我疯了。”

  姜蕴仪没忍住笑了，拍着他的肩膀，又安慰他。“没事，外甥不给你面子，这不是马上就要有外甥女了。”

  乔昱抓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顺势握住，望向她的眸子里墨色翻涌。

  男人偏头凑到女孩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就惹得女孩一阵面红耳热心跳加速，没好气的嗔怒道：“谁要跟你生了！”

  乔昱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她的视线那样的温柔而又宠溺。

  姜蕴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心跳也完全不受控加快。

  别过脸，她主动牵上男人的手，“走了走了，天寒地冻的，我可不想再和你吹冷风了。”

  并肩走着的时候，两人都看向前方，他就不会看到她羞红的脸。

  乔昱看穿她的小心思，却没点破，只是笑笑。

  二人于宁静处走向闹市，又从闹市人海中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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