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颜色不同，可谁都认识那是什么。

那是只有缔结下灵魂契约，才会出现的星芒大阵。

可那一方空间内，所存在之物，除了少女，就只有一个。

但谁都无法相信。

那是天道啊……

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它怎么可能被契约？

是他们疯了，出现了幻觉？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云烟也有些不可置信。

可灵魂深处的波动，是如此清晰。

反应过来的天道开始疯狂挣扎，试图摆脱契约的桎梏。

而她仅仅是略微动了下心念。

只见天地猛然间震颤，好似天道发出的痛呼！

竟然是真的……

她瞳孔轻颤，紧接着，缓缓闭上了那已经完全失去光明的眼睛。

在一片黑暗之中，艰难地催动灵识。

悬空的血色法阵迸射出异常耀眼的血光。

“不要……”

“不要抹杀吾……”

“吾是天道……”

“汝不能这么做……”

突然响起的声音，全然陌生，雌雄难辨，又隐隐透着些许僵硬。

似乎是对人族的语言还不熟悉，又似乎是刚学会如何说话。

听起来别扭又古怪。

而当这声音出现时，云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契约祂。

拥有自我意识的天道。

祂不再无形，不再是世间灵气的化身。

在祂拥有意识的那一刻，祂就已经和这世间千千万生灵一样，是受制于召唤血瞳，可以被契约的存在！

她早该想到的。

只有拥有自我意识，祂才会为了所谓的公正与公平，让各种族间相互牵制，以此来达到制衡。

才会出现危机感这种东西，才会为了那潜在的威胁，降下天罚，抹杀召唤师一族，抹杀所有违背祂制定的法则，忤逆祂，对祂不敬的生灵。

只是因为它太过强大，有着两界灵气支撑，所以瞳术在之前才会对祂毫无影响。

可当这份强大不在，当失去了力量，面对着依靠血脉之力催动的瞳术，祂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如同那些弱小的生灵一样，被桎梏，被契约，被打下属于她的印记！

天地间血色法阵剧颤。

“不！”

天道的声音变得尖锐，那是在惊恐绝望中发出的悲鸣。

“吾是天道，吾若死，天地将会崩塌，规则破碎，世间将会大乱！他们都会死，汝也会！”

“可笑。”

少女声线发颤，虚弱到了极致，可语气却透着一股狠绝。

“你也不过是天地灵气孕育出的存在。只要世间灵气尚存，就能孕育出第二个天道。”

“你死，两界崩塌？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失去力量的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该伤害他们，更不该伤害他！”

伤害她的人，就算是天道，她也照杀不误！

“——死去吧！”

伴随着响彻天地的一声爆破，契约法阵在无数人眼前爆开。

“不——”

天道不甘的怒吼被淹没，直至意识溃散它也无法相信，这世上竟当真有人胆敢抹杀自己。

契约解除。

云烟以最后的力量强行抹杀了天道。

风云瞬间变色。

天崩地裂。

由天道制定的规则，在瞬息间崩碎。

神域大陆的虚影出现在凡下界的天空之上。

模糊的黑色巨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清晰。

两个大陆所在的空间开始碰撞，仿佛神域要从高空中坠落。

气流狂暴，两处大陆地动山摇。

“怎么会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炎呢？是不是和他有关？他还活着吗？”

“末日！！一定是末日！”

……

惊恐、担忧、绝望充斥在凡下界各个角落。

就当世人以为那突然出现的大陆即将坠落，即将摧毁这一方空间之际。

它停下来了。

两处大陆隔着长空遥遥相望，是失去了天道禁止后的空间交融！

动静逐渐平息。

枯竭的天地灵气，缓缓从崩塌的山脉，从大地裂开的缝隙，从大陆每一个角落中，溢出。

雾气弥漫，那一片广阔的大陆被灵气形成的浓雾笼罩，隐在凡下界的高空之上。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其若隐若现的轮廓。

像是在告诉世人，在他们之上还有另一个天地，一个崭新的广阔的新世界。

……

神域。

太古麟族地界。

少女的身影在契约破碎之际，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

在那狂暴混乱的气流中坠落，像是一片红叶，随时都要被风暴碾碎吞噬。

而那一直存在于她脚下的法阵，也破碎开来。

阵法化作漫天灵光，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这一方生灵。

“云炎！”

“小侯爷！”

“云小炎！”

撕心裂肺的的叫声淹没在恐怖的能量风暴中。

他们红着眼，疯了一样想要靠近。

可天地震动掀起的巨大风暴，宛如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们看得见她，却无法去到她的身边。

在无尽的绝望中，只见那狂暴的能量风暴突然变得乖顺。

它们竟没有撕碎少女，而是乖乖地，一点点向她身体里汇聚。

新生的天地灵气化作风，轻托住她的身躯。

几乎要湮灭的金光，仍在顽强地守护她的心脉。

即便她的意识随着契约的粉碎，遭到反噬，陷入昏迷。

天地间所存在的力量，仍旧自发地朝她涌来，化作纯粹的雷电之力。

刺目的银紫色光芒吞没了她的身影。

她仿佛消失在这雷光中，仿佛要失去肉身，与之融为一体。

天地之力与盛大的雷光相互感应、交融。

那是属于天道的力量，是属于天地主宰之力！

这一刻，她即是这雷，是这天，是这大地。

是第二个天道！

可那强盛的雷光中，一抹细小的金色明明灭灭。

它还在护着她，护着她的心脉，不让它被这天地之力所吞噬，不让她以身化作天道。

以一己之力固执地想要将她留下！

以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之身，留在这她所眷恋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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