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柯做饭的间隙，温楚砚跟他说家里的事。

  说家里事时，温楚砚的神情很低落，甚至带着愧疚。

  “阿柯，我出生在军区大院，我的父亲，是一名正义的军人。”

  “从小我就知道，长大后我也会当一名军人，走父亲走过的路，也可能比当初父亲的路更轻松，毕竟父亲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

  “但我并不想，人很奇怪，当别人给你安排康庄大道时，就会生出逆反心理，就好像那是你想走的路，并不是我想走的。”

  “从学校结业那年，我没有选择从军，而是尝试跟其他同学一起做买卖。”

  “我负责投资，其他都由我的同学来，赚了些钱，每个月都有不错的收入。”

  “当时他们跟我说卖的是进口手表，我也确实看到了他们的货和渠道，还有国家颁发的运营证。”

  说到这，温楚砚讥笑一声，“还是年轻了，我没想到他们打着进口手表的名义走私香烟，直到他们被抓，我才知道。”

  “我被保下来，但我的父亲却受到牵连，以危害国家安全的名义被抓进去，直到今天都在调查中。”

  “我是家里的独子，他们怕我继续待在家里会受到牵连，就托人让我以知青的身份下放到这里。”

  “这就是我的所有情况，如果当初我听父母的话从军，我父亲就不会出事。”

  修柯安静听着，直到温楚砚说完才开口：“阿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没有错，就像当初你说的，这世界上存在着坏人，就算小心翼翼走每一步，也有失误的时候。”

  温楚砚低头，洗着手里的菜，“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自哀自怜并不能解决问题，在下乡之前，我已经把我能拿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母亲，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过好生活，等待父亲被释放的那天。”

  “嗯，我相信那天很快会到来。”

  “谢谢，阿柯，陈俊杰，他跟我是一个军区大院的，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部下，他父亲怕我一个人来没有人照应，才让陈俊杰跟我一起下放。”

  “嗯。”

  “在这里，其他人不一定可信，但陈俊杰绝不会出卖我，所以一会儿你不用勉强自己，实在不能吃，我有办法跟他说。”

  修柯神情柔和，“好。”

  “嗯。”

  “阿楚，你排斥从军吗？”

  没想到修柯会问这个问题，温楚砚愣了一瞬，“其实我并不排斥，那个时候，其实更多的是想证明，就算没有父母铺路，自己也能独立。”

  “嗯。”

  “阿柯。”温楚砚斟酌着用词，“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你会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修柯几乎没有犹豫，“会。”

  抬头看向修柯，见后者的眼中只有坚定，温楚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遇见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庆幸。”

  修柯又何尝不是。

  能进入小世界，与温楚砚有这么多交际与陪伴，是修柯最大的庆幸。

  “我也是，阿楚。”

  温楚砚脸上笑意不减，“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动心。”

  “嗯？”

  “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叫喜欢，我以为…只是身体的本能，直到你离开的那两个月，我才深刻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两个月…我每天都会来你家看一眼。”

  修柯微怔，“抱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

  “离开前没有告诉你，让你惶恐不安，抱歉。”

  明明当初是他拒绝修柯在先，结果修柯不止没有生气，还设身处地想着他的心情。

  有夫如此。

  温楚砚低低笑了声，“阿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温柔？”

  熟悉的问句，让修柯的眼神布满温柔。

  温柔的何止他一个人。

  能明白他付出的温楚砚，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修柯低声回着，“只有你。”

  “那我很幸运，你温柔的一面只有我知道。”顿了顿，温楚砚又说：“我不会放手的，阿柯，这辈子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多少闲言碎语，我都不会放手。”

  修柯为灶台添置柴火，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温楚砚一旦喜欢上，就再不会放手。

  这么多小世界以来，一贯如此。

  那么当初，温楚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宁愿死在他手上，也没有选择告诉他真相？

  温楚砚知不知道他失去记忆的事？

  是不想打扰他的生活，还是…另有隐情？

  他在现实中温楚砚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思绪纷飞，满是疑问。

  但这些问题的所有答案，只有温楚砚复活后才能给他。

  修柯眼眸半阖，声音里透露着坚定，“阿楚，我也不会放手，只要你喜欢我一天，不论你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温楚砚笑了，满满幸福。

  …

  陈俊杰回住所拿好东西后，很快去而复返，给他开门的还是温楚砚，“阿柯还在炒菜，先进来坐一会。”

  进入客厅后，陈俊杰拿出包袱里的巧克力，献宝一般，“楚砚，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巧克力喔，很难买到的。”

  温楚砚嘴角微抽，“你吃吧。”

  “干嘛呀，这可是我好心给你带回来，还是进口的喔，就算你不感兴趣，也给人家修柯同志尝尝。”

  不待温楚砚回答，陈俊杰继续翻包袱，“还有闹钟、香皂、怀表…你那个怀表不是忘记带了吗，正好碰到有人在卖，价格还很便宜，就给你买了块。”

  温楚砚看着铺满桌子的这些东西，虽然有些用不到，却也是陈俊杰的心意，“谢了。”

  “都是好兄弟，谢什么！你给我的钱还有剩，我还给你。”

  温楚砚婉拒，“不用，你留着吧，我也不差这点。”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陈俊杰动了动他的鼻子，“好香啊，修柯同志可以啊，会插秧还会做饭。”

  有人夸自己爱人，温楚砚自然高兴，“嗯。”

  “阿楚，我能私下里问你个问题吗？”

  “嗯？”

  陈俊杰凑近，“男人跟男人，怎么做？”

  “……”

  陈俊杰又说，“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互相帮忙吧？”

  温楚砚睨了他一眼，“想知道？”

  “想！”

  “找个男伴侣，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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