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会骑洋车子了！”骑着洋车子回来的林梓因为新增一项技能而兴高采烈，对奶奶的不满，也随着学会骑车子的瞬间消散了，因为她终于打破了一项奶奶的诅咒，她妈没学会的洋车子，她会了，虽然她在同龄人当中依然很矮。

  林梓看着奶奶没搭理她，继续道：“奶奶，我学会骑车子就可以带着你去赶集了。”她跟奶奶爷爷相依为命，她最怕的就是奶奶不搭理她，因此，她总是想尽办法讨奶奶欢心。

  “算了吧，我可不敢，像恁爸爸一样再把我给摔了。”甄玉针看着林梓讨好的小表情，又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儿子，态度软了下来。

  原来，在林梓的爸爸林云谦十几岁的时候，载着甄玉针去看病，是给他自己看病，他一直是个病秧子，身子很弱，也没多大力气，那时候还年轻的甄玉针刚一跳上车，娘俩哐啷一声都倒在了地上。

  奶奶还给林梓讲了一个往事，只有十一岁的小林梓听着觉得挺搞笑的，可等她长大成人之后，再回忆起这件事，不眠唏嘘，有些人没有责任心是从小就带的，或许因为心智不够，或许因为本身就自私。

  那是在林梓三岁的那年，林云谦和訾杜鹃带着她和弟弟林恪在老家，去走亲戚，三岁的小林梓从林云谦的后车座上摔下来，林云谦愣是不知道，直到他骑出几百米，缓过神来的小林梓嗷嗷大哭，被后面的人捡到，紧赶慢赶才追上林云谦，一个三岁的孩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会听不到吗？

  “云谦，我要回老家了，你是不是也好几年没回去了？”跟林云谦生活在一个小城的同村老乡来他家串门。

  “挺长时间了，上一次还是梓梓三岁的时候，现在梓梓过了年，虚岁都12了。”林云谦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云淡风轻，他已经6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9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了。

  “那么长时间不见，不想孩子吗？我听说云君家的不是个善茬，要不咱一起回去，也是个伴。”老乡只是顺着唠唠家常，那个年代回老家之前，老乡之间都习惯走动一下，因为通讯不方便，为的是互相帮捎点东西，或者捎句话。

  “不去了，等明年看看吧，今年孩子都还小。”林云谦赶紧找了个借口搪塞掉了，回头看看在炕上闹成一团的三个孩子，10岁的林恪、7岁的林惜，还有被寄养在他家的，已经四岁的訾杜若家的女儿丽珊。

  他怎么敢回去？回去首先是路费，还有给弟弟家孩子的压岁钱，肯定是一笔无法避免的开销，其次，这些年爹娘给他养孩子，他可是一直在装傻，一分没往家里寄过，万一给他算梓梓的花销可怎么办，是掏还是不掏？最后，这些年爹娘白给他养孩子，如果弟弟和弟媳不愿意，非要让他把林梓领回来可怎么办？所以思来想去，逃避不回去对他来讲，是最安全的选择。

  “爸爸，爸爸，我姐姐抢我的头花。”正玩闹的丽珊突然跑过来抱住林云谦的脖子撒娇。

  “云谦，你还有个这么小的孩子？”老乡惊讶地看着林云谦，他本来以为丽珊是林云谦邻居家的孩子。

  “不是，这是杜鹃妹妹家的孩子，家里计划生育抓得紧，她妹妹两口子都是老师，怕丢了工作，这个孩子刚下生就抱来了，杜鹃怕孩子受委屈，就让她叫俺两爸爸妈妈，让她觉得是自己家，这样孩子也不见外。”林云谦把丽珊支开，跟老乡耳语道。

  林云谦是个自私软弱还有点蠢笨的人，他的这番言论目的就是向外人表明自己和妻子訾杜鹃的奉献精神，还有对孩子的善待，却丝毫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孩子还让老爹老娘给他养着，他却八、九年不回去看爹娘一回。

  老乡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过去，寒暄几句，便离去了，林云谦托他带回去的只有两套衣服，都是林梓的，他不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个侄子、侄女，他也不会想不到，不管自己的弟媳多不好，弟弟总是待在爹娘跟前帮一把手，他就是人穷为己、习惯装傻，能省则省，对林梓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的挂念，说有，那也是少的可怜，要说没有，那也绝不算冤枉。

  “梓梓，还认得我不，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给你，这是恁爸妈让我给你带的两套衣服。”临过年还有一个月，老乡带着林云谦托带的两套衣服来到林家前院。

  林梓只是笑笑，这个老乡是在林梓不到两岁的时候见过她一面，两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记得？至于爸爸妈妈，在她的世界里早已是很陌生的存在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唯一感兴趣的是那两套新衣服。

  这么多年里，过年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新衣服，每到过年，看着林楠楠和林恒还有街上的小朋友都穿着鲜艳的衣裳，她心里真是好羡慕呀，但她从未张口跟爷爷奶奶要过，她知道爷爷奶奶没钱，能上学就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心里，新衣服就是要排在上学的后面。

  “梓梓，这两套衣服，一套是你的，一套是楠楠的，你选一套，剩下的那套给楠楠好不好。”甄玉针看着大儿子托带来的两套衣服，没有多想就说出了这句话，如果让王莲凤知道大伯哥只给自己的女儿带两套，这年就都别想过好，非得翻了天不好，她心里埋怨大儿媳訾杜鹃不会处事，自己的孩子在人家跟前，为了让孩子过的舒服点，也得想周到一点，一套两套衣服能多花多少钱？

  “那个人说，两套都是我的。”林梓有些不情愿的说，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还要给楠楠这个讨厌鬼？

  “你听错了，你和楠楠一人一套，这次让你选，剩下的那套给楠楠。”甄玉针哄劝着林梓。

  林梓没说话，点点头，自从来到林家小院，她从来没吃过独食，不是没有她的份，就是林楠楠挑剩下不稀罕的，这次总算是自己能优先一回，已经很满足了。

  甄玉针长舒一口气，又平息了一次纷争，可是她忽略了，有人从外乡回，茶余饭后就多了很多的谈资，一个村子住着，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有些消息总会传到王莲凤的耳朵里，该炸的雷早晚都得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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