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一言不发地走回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吩咐丫头们关了院门，然后让身边的嬷嬷将院子里的人都聚齐了，当着人的面把丫头的卖身契拿过来，直接发卖出去。

  "我也不说将她卖到那种腌臜地儿去，但一点，不许卖得好了，越穷越苦越好。"安氏看着院子里的人冷冷地道。

  那丫头吓傻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姨娘，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突然要发卖奴婢？奴婢自觉在您身边也是尽心尽力的，您不能让奴婢们都寒了心啊……”

  安氏冷冷地看着她。

  这丫头倒是个口才伶俐又脑子转得快的。

  “我一个主子发卖奴才还需要给你一个理由？真是好笑。”她挥了挥手，示意嬷嬷将人拖下去。

  那丫头明白安氏这是来真的，尖叫出声：“我是老夫人的人，是卢老夫人的人……姨娘，她是您的亲娘，也是担心您才让奴婢跟在您身边的。您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安氏看向嬷嬷，厉声道：“都是死人吗？堵了嘴拖出去。难道我还指使不动我院子里的人了？”

  安氏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嬷嬷从没见过安氏发这样大的脾气，赶紧摸了块手帕堵住了那丫头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一院子的下人各个屏气敛息。

  安氏站起身，看了他们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院子里伺候的老人儿都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脾气好，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更不代表我不会发火。

  你们既然进了我的院子，身契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人，就只能忠于我的事。不管你们以前的主子是谁。”

  “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就自请离去吧。我院子里不养这种一心二主的人。”

  满院子人没一个动。

  府里的待遇不错，这位姨娘性子柔和，轻易不发怒。

  院子里的活计又不算重，去哪儿不是做事？想得明白的根本就没想过要挪窝。

  见众人没动，安氏又缓和了声线，道：“刚才这丫头，在我与夫人谈话，身边不留人的情况下偷听。夫人没有动手惩罚，那我自然是不能姑息的。”

  说完了这些，安氏示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再将这些的查一查，也训一训。

  她自己则回房看女儿去了。

  卢夫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安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卢夫人这位“好母亲”还真的把她当做了什么都不懂软弱可欺之人，把手都伸到他们府上来了。

  那就不要怪她斩了这手。

  第二天，沈璃就听见了昨儿晚上安氏院子里闹的那一出。

  不过略微想想就明白怎么回事，她根本懒得问。

  倒是安氏，来跟着她学盘账管家时，直接与她说了。

  沈璃笑：“你自己院子里的事自己管就是了，以后这整个家都要你管的。”

  安氏就不再吭声。

  接下来的日子，安氏干脆直接住进了璃园。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样方便，懒得日日折腾来折腾去。

  沈璃也不管她。

  约定好远西侯府上门提亲头一日，沈璃晚上有些神情恍惚。

  安氏也就干脆将功课都收了起来。

  与沈璃越发熟悉以后，安氏真实的性子倒是显露出来了几分。

  她凑到沈璃跟前，轻声问：“夫人，小侯爷长得好，身材也棒，家世又好，您还愁啥啊？”

  沈璃将她的脸推开些，笑：“我啥也没愁……不过是人对于目前熟悉事情改变而带来的不安。”

  安氏皱了皱眉头，转而极小声地问：“夫人，我有件事儿一直想说想问……”

  沈璃看她一眼：“你想问就问，想憋着也行。”

  安氏一笑：“那可不憋着了。就是这小侯爷，京城里传言很多，说是他与上一个妻子没圆房就去了战场，后来几年没回，妻子给他戴了……嗯，您知道的……再后来，他回来后也一直未娶。”

  “又听说他从不去花楼，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夫人有没有想过，也许小侯爷……不行……”

  这话说完，安氏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我知道夫人也许不在意这些，可总也不能嫁过去守活寡吧？”

  沈璃脑子里闪现那一回晏清的索求无度，还有在扬州时总是黏着她恨不能立即上榻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这些思绪赶走。

  沈璃清咳一声，正色道：“你别乱想了。小侯爷不是那样的人。”

  对上安氏八卦的眼，沈璃总不可能说她已经提前验过货，只能含含糊糊地道：“若是真的……不行……小侯爷就不会上门求娶。

  我与远西侯夫人交好，也知道她的脾性。他们一家，都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安氏见沈璃两颊染上了红晕，只当她是害羞了。

  心里感叹一回，自家夫人都生过孩子了，竟然还这么容易害羞。

  她也不敢再问，怕惹恼了沈璃。

  只打定主意，到时候他们成了亲，她再去好好问一问。

  就算是这小侯爷那方面真不行，像夫人所说的，他们府上还是她的底气。大不了将人接回来。

  这样一想，操碎了心的安氏松了口气。

  这一夜，沈璃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睡不着，没想到倒头就睡，睁眼就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府里早早地就做好了迎接客人的准备。

  早食刚过，远西侯夫人带着媒人上了门。

  侯夫人见到沈璃便笑了，上前拉着她的手不放。

  几人寒暄过后，各自落座。

  两人都心知肚明，一切就是走个过场。

  沈璃昨儿的那点子紧张倒也散了。

  等讲过一阵车轱辘话之后，媒人就笑眯眯地道：“原本这些话该与沈小姐的父母说的，只是咱们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咱们就不来那些弯弯拐拐的了。”

  沈璃含笑看着。

  “晏小侯爷沈小姐也见过，一表人才，家世好长得好还是个会疼人的。前段日子，传了不少的流言出来，沈小姐想来也听过了。

  晏小侯爷怜惜人，心疼沈小姐遭受这些。这不，侯夫人便让老婆子上门来提亲。”

  媒人又将两人的天作之合夸了又夸。

  最后，她与侯夫人一起，眼神灼灼地看向沈璃。

  等沈璃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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