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感到自己几乎是被陈思砚扔进房间的。

  他反手关上门，便将她抵在门上，一手撑着门框，箍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没有放开，只是将她手腕举起，一并摁在门上。

  卓之涵觉得自己一下变成了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陈思砚此刻离她近在咫尺，气势逼人。

  他力气比她想象的大，手腕被他拽得生疼。虽然自己平时也是可以抱着陈思晓玩好一会儿的人，但此刻在他面前，显得如此身单力薄。

  初见时那个恭顺有礼、温文尔雅的留学归国大少爷，与此刻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明白陈思砚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虽然他也有戏谑自己的时候，但他对待家佣一直都是很客气的。

  房间的窗帘还未拉开，亦未开灯，房间里暗如寂夜。陈思砚的鼻息呼在她的脸上，急促又潮热。

  他生气了。

  卓之涵的胸口伴随着紧张的心跳起起伏伏。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也不敢想。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他的房间。她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走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很显然，此刻回想起那些记忆，并没有任何帮助，不过让她的心更加小鹿乱撞起来。

  她试探性地轻轻动了动手腕，感觉到陈思砚更用力地把她的手摁在了门上。她又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推开陈思砚，换来的却是两只手都被摁住。

  “你……你干什么……”

  “不是躲我吗？”陈思砚身体贴近了些。“现在还躲吗？”

  卓之涵又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有任何效果，只好别过头不说话。

  “说来听听，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眼下除了老实交代，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卓之涵寻思了一下，低声喃喃起来：“听到……你和……陆嘉茗……说……”

  “说什么？”

  “脱下来，什么的。”

  陈思砚皱起了眉头，好像在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不知道他具体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卓之涵感到他唇角忽然掠过一丝笑意。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呢？”陈思砚垂眼俯视着她，故意把目光定格在了她身上的女佣制服上。

  卓之涵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她想逃离他的目光却无法动弹，只得立刻服软：“我没有任何理解！我阅读理解最差了，我……”

  她话没有说完，陈思砚忽然俯下身来，那感觉甚至像要吻她，卓之涵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全身都绷紧了。

  “你是不是也在想，两个成年人，关着门在房间里，能‘脱’什么呢……”

  他勾下头，贴近卓之涵的脖子，黑色的头发擦过卓之涵的唇，仿若触电一般，卓之涵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大少爷你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不对？”陈思砚抬起眼看着她。“你在外面到处造我的谣，就对吗？”

  “不是我，我虽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但我没有去网上说……”

  卓之涵再次发力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软下来了。若不是陈思砚还摁着她的手，恐怕她就要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去。

  “既然现在都在传我喜欢男的，”她感觉到陈思砚在她脖颈间闻了闻，像猎犬在嗅探。“你要不要……自己来发现一下？”

  她感觉陈思砚向自己又贴紧了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到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陈思砚为什么要突然这样，他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

  卓之涵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心…跳得好快。”陈思砚低沉的声音从她锁骨的位置传进了耳朵。

  卓之涵感到有些羞耻，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沿着涨红的脸蛋无声地滑落下来。

  陈思砚缓缓抬起些头，凑到了她的耳畔，沉吟道：“现在……还觉得……我喜欢男人吗？”

  卓之涵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用力摇了摇头。

  好像是终于决定放过她，卓之涵感觉到陈思砚箍着自己的手忽然松开了。他重新站直了身子，转身向窗边走去。

  卓之涵赶紧抽回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

  “刷——”的一声，陈思砚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陈思砚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两个游戏手柄：“我们打游戏，他耍赖抢了我的护甲，我只是叫他脱下来还给我而已。”

  “……诶？”

  卓之涵完全没想到那段对话背后的剧情竟然是这样，她也有些意外陈思砚会忽然认真地跟自己解释。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卓之涵抹着眼泪，喃喃道。

  陈思砚这才发现她脸上挂着眼泪，目光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家不是普通人家。”陈思砚忽然垂眼说道。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过了火，也许是因为她哭了，但他的语气变得柔软了些。“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任何事，传出去都可以被人大做文章。”

  卓之涵现在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有些难为情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陈思砚很识趣地刻意背过身去，没有看。

  “我……我回去做事了。”

  “……嗯。”

  卓之涵轻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才合上门，就碰见了拿着吸尘器过来准备打扫房间的宁宁。

  看着她眼眶湿润地从陈思砚房间里走出来，宁宁紧张地把她拉到一边：“发生什么事了？”

  卓之涵哪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半个字来，撇了撇嘴：“没事，没什么。”

  宁宁根本不相信，一边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卓之涵，一边继续追问：“是不是大少爷骂你了？他是不是以为是你把事情传到网上去的？”

  “没有，他……没有骂我。”

  卓之涵倒是希望陈思砚只是简单地骂她两句，而不是做出那样……犯规的事。

  “他没骂你？那你怎么哭了？”

  卓之涵只是摇头：“没事的，你别担心那么多，去做事吧。”

  看她并不想说的样子，宁宁也只好作罢，拿着吸尘器小心翼翼敲门进入了陈思砚的房间。

  卓之涵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开始把心思全情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只有忙活起来，才能没有功夫去想太多有的没的。

  ————————————————

  傍晚的时候，家佣的工作群里忽然弹出一条刘大宇发出的消息。

  「@所有人  此前流言的事情，大少爷说不再追究，也要求所有人从此也不得再讨论。」

  其他人紧接着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大少爷怎么忽然不追究了？」

  「该不会是真的……」

  「你想今天晚上就被开除赶出去是不是？」

  群聊里炸开了锅，几分钟后，刘大宇又发了一条信息。

  「@所有人  大少爷说，肇事者已经找他私下道了歉，他也已经管教过了。」

  那样的事，他竟然称之为，管教。

  卓之涵揉着还有些发疼的手腕，想着此前陈思砚的种种，终于明白了。他可不只是人前恭顺知礼的陈家大少爷，更是一只獠牙锋利的小狼狗。

  会，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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