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圈子里，许依一没办法再要求大家不抽烟，假借着要个二胎的话题，灵活避开劝酒的环节，宋宁陪着许依一听着大家聊着家长里短，谁又离婚了，谁老公出轨了，谁破产了，谁在朋友圈晒的那些包都是假的，主打一个谁不在谁尴尬。

  宋宁听着这些八卦也是挺有滋有味的，沈天巽来了也没发现。

  沈天巽大老远就听到这群人的喧嚷声，没有出声打扰宋宁，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的小桌旁，点了两瓶啤酒和一些烤串，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刷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宋宁有没有发现他。

  并没有，宋宁听着八卦就挺开心的。

  “许总，你不是打听过沈天巽吗，你后面那个就是。”王超仁从其它桌溜达一圈回来，坐到许依一旁边小声说。

  许依一转头一看，还确实是，他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许依一靠在宋宁耳边小声调侃：“大哥，你小弟来了，在你后面。”

  “你……别乱叫。”宋宁轻轻掐一掐许依一的脸，被坐在对面的女同学看见，引起一片哄笑，这小动作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眼里，多少有些油腻。

  “这烟味大，你要不去后面坐坐。”许依一拍开宋宁的手，老脸一红。

  “行，你别喝酒。”

  “遵命。”

  宋宁起身，转个身坐到沈天巽的对面，跟许依一背对着背。

  “哟，你们玩这么窄的赛道？”女同学醉后涨红着脸，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大：“据我多年读唇语的经验，宋总说，许依一你不能喝酒，你许依一说遵命！你们还玩主人女仆这一套？真新鲜！”

  关你屁事！许依一心里念着，轻笑一下：“你懂得还挺多！”

  “人家是热恋期，你这婚变十年的女人不懂！”

  “说得跟谁没热过一样，谁没热过啊？再热最后结果不也是一个样么，还是得离！”

  “那你怎么还不离，每年回来都嚷着，怎么不离？”

  “凭什么我离？有本事他自己离，他有本事他自己离，离了我自己单过。”

  “你喝多了，少说点。”

  “谁他妈喝多。”女同学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同学拉了回来，嘴里嘟喃着，又起身冲到路边的车轮旁边“yueyue”地吐起来。

  “每年都这个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混酒喝的。”一女同学喃道。

  “许依一，现在生意不好做啊，你在银城做的什么？”某女同学问。

  “开了个咖啡馆。”许依一保持轻笑，她的事情早在群里说了，这女同学又问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再被人吐槽一遍的心理准备。

  每个圈子里总有一些交心的朋友，像高曼，也会有一些永远见不得你好的人，许依一总是会在这样的人群里，越低调越引人注意。

  当她一人带着项瑜回来，她们总是会说：“你老公怎么不跟你回来呀，你们分居两地他会出轨的呀。”

  许依一答：“他玩他的，我玩我的。”

  她们又说：“你得把他的钱抓住啊，别让他在外面养小的啊！他还给你生活费吧？不然你在家啃你爸妈也不合适吧。”

  许依一答：“一个月一万，其它费用另算。”

  他们又说：“还好你生的是儿子，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许依一答：“对呀！”

  他们越是想在许依一身上找到快感，就越得不到她们想要的答案，她们在乎的，许依一并不在乎，而许依一现在在乎的，依然还是美好的——关于家庭关于工作关于生活关于宋宁。

  宋宁的背离许依一一米不到，他能听到许依一一字一句地答那些女同学的话，轻声和蔼没有波澜。

  他并不知道，就算放在过去，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认为许依一的生活还一塌糊涂的时候，许依一也一样可以从容应答她们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有了底气，身后有人。

  宋宁听着许依一的话，一笑。

  “大哥。”沈天巽见宋宁心情挺好，给他满上一杯酒：“你想吃点什么别的吗？”

  “我吃不了，你吃。”宋宁问：“你现在一个人在南乡？”

  “嗯，我妹去东北了。”

  “那么远？”

  “她讨厌我们，高考的时候考得不好，非要填了一个东北的什么学校，我一直都记不住那个学校的名字，花钱去上的民办学校，她就想离我们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高考青春期是这样冲动一些。”

  “也不算是冲动，她去了之后到现在十年了吧，就我爸我妈走的时候回来了两次，就两次。”沈天巽笑着，但眼里还是泛起了泪光，伸出来的食指和中指微微颤抖。

  他抬头，眼神停在宋宁的脸上，眉眼还在泪光中笑着，嘴角却向下垂去，他好像想从宋宁那得到一些藉慰。

  “没有联系了吗？”宋宁避开沈天巽的眼神，问。

  “有，她结婚的时候，我用老房子贷了几万块，又在商贷借了快十五万，给她在那边买了套房子付的首付，我给她还贷款，东北太远了，我怕她被欺负，她名下能有套房子，在婆家才能有点底气。”沈天巽说着又笑起来，吸了吸鼻子，略有些粗糙的双手抹掉眼泪，才发现宋宁面前的酒一点也没动静：“大哥，酒也不喝了吗？”

  “不喝，也不抽烟。”宋宁看着沈天巽有些失望和不知所措，转过头拍拍许依一的肩膀：“老婆，把椰汁给我。”

  沈天巽看着宋宁对许依一说话的温柔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宋宁太过于陌生了，不再大声嚷嚷不再满口粗话，不碰烟酒……

  宋宁拿着椰汁轻轻碰碰沈天巽的杯子，把沈天巽从回忆中惊醒，一口闷掉杯中的酒。

  “做那么多工作，吃得消吗？”

  “没什么吃不吃得消的，习惯了，反正我就一个人，做到死，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沈天巽说的她，指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兄妹俩哪来那么大的仇恨。”

  沈天巽也不理解，转移话题：“你呢，你肯定没杀人吧。”

  好好好，永远逃不过这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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