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习惯冷淡的叶淮砚，但他对她态度不好她也没法子，谁让这身体本来就是人家的呢？

  她一个外来者也没有资格去打扰他正常的生活。

  她一直恪守本分老老实实地做个挂件。

  ……

  开学已经好几个月了，距离四月底过去一个月，马上要迎来人生转折点──高考。

  祁旻在叶淮砚这个把月的低气压中连话都不敢说。

  叶淮砚给他补课的时候，也是一点表情都没，补完课就立马走了，眼风都没留一个。

  叶淮砚像是一个严格按照精密程序执行的机器人一样，行尸走肉地活着，没有娱乐也没有自己的生活。

  只有偶尔地回应许蓁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丝人气味。

  而许蓁也会为了确认叶淮砚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的时候，不断找点话题。

  大多数都是许蓁自说自话，如果许蓁超过一天没有说话，叶淮砚才会冒出一句，【许蓁。】

  没有情绪亦没有温度，好像就只是为了确定许蓁是否还在。

  等许蓁回了一句我在，就没有了下文，空气中又恢复了沉默。

  许蓁很想等叶淮砚睡着后偷偷控制身体，但她发现她撑不到叶淮砚睡着。

  在高考前，许蓁出于关心，问了一句【你想去哪个大学？】

  叶淮砚这时在笔记本上忙着研发新的小程序。

  闻言动作停顿了一秒，修长白皙的手指又在键盘上飞驰起来，按键的动作利落流畅。

  仿佛代码已经在脑海里生成了千万遍，所以没有丝毫卡顿。

  【叶淮砚？】许蓁这一次颇为坚持不懈。

  等小程序的部分功能代码写完后，他将电脑关上，这才走到阳台去完成日常任务之一，浇水。

  此时已经进入盛夏，蝉鸣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尤为清晰，像在为两人间僵冷的氛围破冰助攻。

  动作间，他终于开口：“H大。”，淡淡的语气，清冷地像他本人一样，仿若高山上的三尺冰冻，冷得饶是听惯了的许蓁也不自觉心底打颤。

  叶淮砚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想想还是得努努力让两人的关系不要闹得这么僵。

  按照叶淮砚的成绩其实已经有不少名校说要保送他了，但他迟迟没有选择。

  她笑问道【H大在哪里呀？】

  许蓁呆在叶淮砚身体里已经快一年了。

  她上辈子的记忆忘的都差不多了，根本不知道H大在哪里，叶淮砚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或者查过资料。

  好像刻意避开着什么。

  【南边。】

  叶淮砚将多肉上枯萎的部分修剪了下，抬手间就想扔掉枯萎的叶肉。

  他垂下视线，凝视着指尖那片死掉的叶肉良久，又将其放回盆里，作为养料。

  H大在这个城市的最南边，挨近一线城市的边缘，H大的计算机专业赫赫有名。

  有着超过许多重点名校的教育资源，也是一所985名校。

  叶淮砚难得接了一句，之前她问了一句，他后面都不会回答了，许蓁觉得再接再厉或许能破冰。

  【噢，这样阿，今天2号了，你功课复习好了吗？】

  许是太久没跟叶淮砚正常聊天了，她连说话都有些谨慎，找了个废话问题。

  她发现自己当叶淮砚的腿部挂件时，她仅有聊天的对象是叶淮砚，而他又不理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这样根本呆不住一辈子。

  当一个人长期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时，心里就会慢慢滋生出了很多负能量甚至阴暗的想法。

  她好像，被叶淮砚软囚禁了？

  叶淮砚依旧沉默不语。

  他觉得这样的状态挺好，她就这样一直呆在自己的身体里，哪里都不要去，他会努力正常的生活。

  经过那天意外，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控制身体的人更容易受到灵魂震荡，第一次周云打她时，她失去了意识，跌落山崖时，灵魂直接离开了他的身体。

  那些场景，光是想想，他都不能承受，更遑论如果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连灵魂都离开了，在这个世界，他要上哪找她？

  那就让他控制身体不出任何意外，那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也可以死在她前面。

  【叶淮砚，你理理我阿，我快要疯了！】许蓁崩溃了。

  叶淮砚安静地听着许蓁说话，抿唇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不要逼我，要不然一起死？”，许蓁抢过身体，坐在阳台摇椅上，边哭边恶声道。

  叶淮砚好似不理解，问道【你为什么会死？只要我不出意外你就不会死。】

  听了后半句，叶淮砚讥讽道【好啊，什么时候跳？】

  许蓁眼一瞪，脸上涕泪横流，“你！”，妈的，他没救了，她也不是真想死。

  又正声道：“我尊重你，这是你的身体，这是你的生活，我没有资格插手，能给我几天自由？你就让我去外面跑个步也行。”

  叶淮砚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声音能哽咽到这么破碎，冷硬的心一寸寸瓦解崩塌。

  他一点也不想给她自由，他终日恐慌鸟儿飞出笼子，就再也无法返回。

  但他听见自己发出了一个干涩的好字。

  年年听见了主人哭了起来，在旁边急得转圈圈，它呜呜的叫着，似想安慰伤心的主人。

  它抬起身子趴在许蓁的腿上，将脑袋放在她手背上，然后时不时抬起脑袋看着她。

  许蓁闻言扬起了一个似哭似笑的笑容，摸了摸年年的脑袋：“年年真乖，姐姐带你去遛弯。”

  说着她擦了擦眼泪，牵着年年就出了门。

  月光柔和似絮，清辉与阴影交错，脚下羊肠小道都变得影影绰绰。

  许蓁走在公园里。

  她闭眼感受着，风是自由的，呼吸是自由的，手也是自由的，身体是自由的。

  久违了，自由。

  活着真好，有一具自己的身体真好。

  【谢谢。】许蓁对着叶淮砚说道。

  叶淮砚听见了但没有回应。

  许蓁带着年年逛到了公园里，她将牵引绳松开，让年年自己去找地上厕所。

  “哇，你这个中华田园犬真的好漂亮啊！在哪买的？”，倏然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

  一个牵着哈士奇的甜美女孩走了过来，穿着黄色T恤和背带裤，像个小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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