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知晓他的顾虑，大大咧咧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们男女授受不亲？”

  沈宁窘迫的低下头，“是我对不起你。”

  “你以前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可能会毁了我的清白？”

  沈宁更是无地自容，“这件事只有九哥知道，他不会乱说的。”

  “我们俩的假婚纱照还挂在照相馆里当展示品呢。”

  沈宁神色一凛，激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四月见他脸色一白人就开始东摇西晃要倒，忙不迭的再次扶住他，“我求求你了祖宗，你稍微冷静点。”

  沈宁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腹内如刀剐般绞痛，他气息不济道：“你怎么不去让他们摘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板还另外给了我两千块酬金，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他们摘了。”

  沈宁皱紧眉头，“可是你是清白女孩子，怎么能——”

  “小七，要不我们就破罐破摔在一起算了，你也别去找秦玖了，他这个混账玩意儿配不上你。”

  沈宁推开她的手，“四月，我们不合适。”

  四月突然大笑起来，“你还当真了？”

  沈宁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四月忍不住的捏着他又白又嫩的小脸蛋，打趣道：“我如果真想跟你有什么，还会等到现在吗？当年我就直接撬了秦玖的墙角把你抢回家藏起来。”

  “四月——”

  “小七，我承认男女之间的吸引力我或许对你心动过，但是我清楚你和秦玖这些年的感情，你不要有别的什么顾虑，我只是心疼你。”

  “可是四月，别人会误会的。”沈宁不再莽撞的站起来，他扶着墙缓慢的起身，面色严肃道：“我不想毁了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四月笑道。

  沈宁望着她，目光灼灼，“我活不了多长时间，我死了倒也就干干净净的死了，可是你呢，这一堆烂摊子还要你来收拾，这对你不公平。”

  四月下意识的想要捂住他的嘴。

  沈宁拉扯开她的手，“四月你该回去照顾阿姨了，她还需要你。”

  “我不走。”四月掷地有声道：“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能自己走出这扇门吗？”

  “我能！”沈宁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的往病房门挪去。

  伤口早已愈合，他只是体虚，他自以为只要好好养几天，补回气血就可以如履平地的又跑又跳。

  四月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见他走着走着就蹲了下来。

  沈宁埋首在膝盖处，双手死死的压着翻江倒海的上腹，他有些着急，这都六月了，为什么他还觉得冷，肚子里跟揣着冰块似的，又冷又疼。

  四月急忙上前，“怎么了？”

  沈宁尝试着站起身。

  四月阻止着，“你别闹了，医生能让你出院的前提是有人照顾你。”

  “我…我可以请护工。”

  “你当我傻，你还有钱吗？”

  沈宁欲言又止，沈家那几百万，这一场病用的所剩无几。

  后续的药费治疗费，他都不敢想象这个无底洞他还能填多久。

  四月小心翼翼的将他搀起来，“我等你好起来我就走，好不好？”

  沈宁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四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小七。”四月提起大包小包东西，“我们回家。”

  东城公寓，四月已经提前一天打扫干净。

  沈宁绕着屋子转上了好几圈，一点都舍不得坐下休息，他仿佛想把这半年没有走过的路一次性走完。

  四月站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苦苦哀求道：“祖宗咱们坐下吧，你再走我真怕下一秒我又得叫救护车。”

  沈宁轻喘着粗气，“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废物。”

  “嗯，你不是废物，你现在只是残血。”四月给他倒上半杯蜂蜜水，“能喝吗？医生说了出院后就必须要少食多餐，我们不能再继续依靠营养液，每天必须吃五顿。”

  沈宁：“……”

  四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沈宁心虚的看向手里的水杯。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许久都不见二人有下一步动作。

  四月无奈的叹口气，“冷了就不要喝了。”

  沈宁暗暗躲过一劫，扶着墙溜回房间。

  四月默默的收好水杯，出院前医生的交代如雷贯耳，她不敢掉以轻心，可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恐慌。

  “最多撑半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他继续留在医院里，出院可能连两个月都坚持不住。”

  “哐当”一声，杯子掉在地上。

  沈宁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而是愣愣的坐着发呆。

  整间公寓里他的东西少之又少，被沈家从茂城接回来的时候，他就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箱子里也没有多少衣服，大部分都是两年前被秦玖扔下的破铜烂铁。

  沈宁回过神，他走到箱子前，从底部拿出照片细细摩挲。

  没关系啊，两个月也够了，应该够看完他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眼泪夺眶而出，那个烂掉的器官又开始翻来覆去的折磨他，他受不住疼痛的跪倒在地上，照片从指尖脱落。

  沈宁缓慢的俯下身，两眼通红的看着地上的照片，他尝试着去把它捡回来，但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拿起又掉落。

  最终，他无能为力的仰面躺下，泪水滑过眼睑藏匿进发中。

  不够啊，真的不够啊，他自以为的天长地久原来只剩几个月了。

  “小七！”四月快步而来，手忙脚乱的把人从地上扶起。

  沈宁双手搭在上腹处，他不敢用力按揉，只能紧紧的攥着衣服，泪水混着汗水盈满了整张脸。

  “我们回医院好不好？”四月恳求道。

  “打一针就好了。”殷弘的血从嘴角滴落，他拼命的想要咽回去，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他今天才出院啊。

  四月被吓得动弹不得，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打急救。

  沈宁按住她的手，不以为意的擦去嘴角的血，“太疼了，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四月不信，僵硬的摇着头。

  沈宁也不再解释，闭上双眼，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四月，我有好好治病的，可是治不好了。”

  “我不该说不要救我，老天爷他听到了，所以他当真了。”

  “我真的好想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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